也让他冷静了下来——这里是唐国,尤其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龙虎王阁真要扣一个勾结谋反的屎盆子在他头上,说不准反手就把他给杀了。
在对待楚人的时候,唐国素来无理可讲。
最终,在一百巨杀士的亲自看送下,二台上的楚夏权贵们,无论是出自宗门,还是商行地主,尽数都被带走看管了起来。
大概唯一能让他们感到欣慰的,也就是没有入狱吧,好赖找了个酒楼,没有行关押之名。
对大多数的经历者来说,这个清晨都是疯狂而痛苦的。
楚夏两国的这些富商名人们自不必说,好端端地参加一场盛会,却险些成了虎口之食,及到日上三竿,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而对于几大宗门来说,则更是心乱如麻。
北诛箭峰以五位踏云的豪华阵容莅临大乐典,本想着让这帮唐国贱民见识见识什么叫仙家气度,谁曾想,从入城门开始就屡遭不顺。
到了大乐典上,韦筱被一个炼罡境的丫头破了容,又被同是踏云境的奢飞雪按在地上打。
还有苏鸿,本来想着趁商巡欢力有不逮,上台赚一波声名,结果无比丢人的一脚踩空,从比台上摔了下去。
原想着脸面丢尽已经没法更糟了,可谁能料到,最后那个叫燕来的黑袍人,更是活生生气晕了苏鸿,看瞎了方乾的双眼!
这一趟毛都没捞着,就重伤了三位踏云境,别说什么仙家气度了,北诛箭峰这四个字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典型的“青杭笑话”。
而同为四大宗门的辟甲天宗,此行也十分郁闷。
王孙躺在床上,江载行也躺在床上,玉淮一个人在酒楼的大间里忙前忙后,一脸愁容。
朝沐的实力有限,王孙本不该受重伤的,奈何这小子一掌糊在了燕来的酒葫芦上,纵使是一缕剑气,那也不是现在的他能承受得了的。
江载行就更不用说了,燕来本人出手,就算再怎么手下留情,这伤筋动骨总是跑不了的。
可事实上,受这些伤对他们来说都还不是最苦恼的,最令他们不安的,还是燕来那一手娴熟无比的雷法绝学。
这要是被那人流传出去,说是宗门一劫,都毫不为过。
这样比对的话,江渔樵的困扰就不算什么了——她正在想办法怎么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干掉吴桂那个色批。
这老头刚被巨杀士的人推进房里,就立马脸色潮红地要往江渔樵的胸脯里钻,嘴上还恬不知耻地喊着“我刚才好怕怕要抱抱”。
经历了这样一个惊悚的早晨,还能如此性致勃勃,不得不说,从某种角度来讲,用下半身思考的人往往都很有胆量。
不管怎么说,大乐典终于还是落幕了。
对于被巨杀士们看管在酒楼里的这些人来说,他们也正需要一些时间来消除心中的后怕。
悠悠盛唐,已是天下最为雄壮的国家,但如同仲闻一样的豺虎之辈,依旧不会甘心雌伏,他们中的许多人或许并不关心国家大事,他们在意的也许是商路、是美色、是声名、是修为……但“大唐如虎”的印象,却还是牢牢地刻进了他们的心里。
此,亦是“威”。
而与此同时,在大乐商道的另一处,气氛却还要比看押权贵的酒楼更为紧张。
这里,是林府。
大堂,那张往日里只有林岸风敢坐的位置上,今天坐着一个白衣长发的清秀男子。
难得的,他没有在摆弄自己的那些茶具,而是端着一杯刚刚斟上的茶水,轻轻嗅了嗅鼻子,随即露出一个微笑:“林先生的收藏,果然不同凡响,听闻这伽罗州的海茶只生在一块千年的玉礁上,一年至多产二两,其贵重远胜黄金玉石。”
他口中的林先生,自然就是林岸风了,首富大人此时站在阶下,脸上带着憨憨的笑意,仿佛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胖子。
但看看大堂里其他几位站着的人,“云龙”蓝初月、“海龙”风波俟、“林虎”叶惊、“岳虎”穆边城,站在这四位中间,还能若无其事地笑着,其实本身就很了不起了。
朝着主座上的人拱了拱手,林岸风说道:“前些年洪家小子来我这儿求过多次,我都没舍得给他,专候着您来品尝呢。”
“洪家……哦,洪易,倒听说过也是个好茶之人,回头倒可以结识一下,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林先生你……”那白衣男子看向林岸风,柳叶般的妩媚长目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几年前就在等我来喝茶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