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情单数日穿左脚,双数日穿右脚,这不就统一了。”
“……”
不愧是你啊牛鼻子老道!
“圣人同志们的老年生活还是蛮多姿多彩的嘛!”
玄聋点点头,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他才缓缓朝着燕来伸出了手:“她的舍利,还是放在我这儿吧。”
燕来挑着眉毛,看着他那只手,说道:“梦春舟不过是岑山德一个妓 女,哪里会有什么舍利?”
玄聋的目光深邃而宁静,他看着燕来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收回了手。
“她是我最好的徒弟。”
“要点脸吧。”燕来浮夸地“呵”了一声,毫不吝惜地朝玄聋翻着白眼,“但凡你真有心收她当弟子,她又怎么会死?”
玄聋摇了摇头。
尘缘、因果、还是叫命运,反正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张开嘴也很难说清。
陈年往事,一开口又勾起了两人那些不大愉快的回忆。
燕来的目光从一片狼藉的山门广场望过去,目光恰好落在尽头那座被战斗波及而有些外扭的主殿上,他眉头微皱,说道:“姜少凰……”
话不必说全,燕来有这个意思,玄聋也就明白了。
和尚扬起头,抬眼向着那处大殿望了一眼,歪斜的房梁砖瓦根本拦不住他的视线,在密室的蓝玉床上,姜少凰似乎并未受到庙宇倾塌的波及,依旧安宁地沉睡着。
萧寻倒不是忘了自己的这个弟子,只不过相比于仓皇逃命,躲藏在密室之中,明显要更为安全,若是真的燕来不敌,宗庆追上来,那沉睡在密室玉床上的姜少凰,还可做为凌云剑宗最后的火种,有朝一日,重新复苏,也未可知。
玄聋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朝着燕来微微点头:“好了。”
让所有人束手无策的丧魂虫,玄聋只是看了一眼,便治好了。
哪怕是对此早有预料的燕来,也不由得有些愣神,好一会儿之后才呲了呲牙。
“嗯。”燕来点点头,“还有个事儿……”
“出门没带。”玄聋说着,从袖中捏出了一枚棕黑色的木珠,“用这个吧。”
燕来想要一枚花种给林擒强化械灵,这事,玄聋也知道。
他是圣人,他当然知道。
燕来也不再惊奇了,从玄聋手中拿过那枚棕黑色的木珠子,往那身乱糟糟的衣服里一揣,再仰起头看向玄聋:“你倒挺好说话的。”
玄聋摇摇头:“看在春舟的情分上罢了。”
“出家人也讲这个?”
“出家人,也是人嘛。”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一片废墟里,唐国燕王和玄聋圣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两个人,一个是已经“死了”,一个隐居世外,也说不上什么真正的大事,至于丧魂虫和佛珠,在玄聋眼中,其实和穿不穿鞋,也是差不多的事。
“宗庆今天来凌云剑宗,事出蹊跷,怕是被人借了刀了。”
玄聋点头:“我这徒弟,尘缘太多,原本今日,就是他的大劫。”
“既然是他的劫难,凭什么你来渡?”燕来挑眉,“圣人弟子就能开后门?”
玄聋摇了摇头:“真拼到油尽灯枯,也非你所愿,你与春舟有旧,我今日到底还是来救你的,所以宗庆此劫,渡他的人不是我,是春舟。”
燕来眼帘低垂,嘴角虽然还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但也不得不承认,玄聋的话是有几分道理。
“宗庆这么多杀孽,又该怎么算?”
“再说,就多了。”玄聋那双深邃的目光看向燕来,“借着城主的几分余荫,能够望人气运已是你的福缘,再想多看,反要障目了。”
“神神叨叨……”燕来面露不屑,但终究没再追问。
这一层,又是天地间的大隐秘了,即便是当年的燕九,也还未能触及到,其中的诡谲与玄奥,轻易不好触碰。
“说起来,倒是另有件事,这些年让我一直很好奇……”
玄聋扭过头,还算白净的脸上那些细微的皱纹稍稍有些拧巴起来,他叹了口气:“他当时只说送个徒弟给我,我点头应了声‘善’,这伽罗州的江湖,我可从没答应过帮他照看。”
燕来一愣,随即面露惊愕:“钟狄……他敢骗你?!”
“是啊,他骗了我。”圣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脸上一片无奈,“其实本不必如此的。”
圣人是不能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