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留她还有用，敢这样自恃机灵擅作主张，她就已经死了。

“伽罗还有别的信来吗？”

罗小伟连忙答道：“没了。”

李相拈着鱼食的手微微一顿，片刻之后就又恢复自然，年轻的皇子殿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风波俟到底要更了解自己一些。

罗小伟见殿下不言语了，知道他喜静，便躬身行了一礼，正要退出后院。

却忽然，门后传来脚步声，一身黑衣的黑堂执事恭敬地朝着院中施了一礼，目光看向罗小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罗小伟会心，赶忙靠过去，听那执事在自己耳边一阵私语之后，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殿下。”罗小伟又往桥边走了几步，神色纠结地说道，“黑堂在青叶州打探到一个消息，有些……玄乎。”

李相神情不变，淡淡道：“说。”

罗小伟抿了抿嘴唇，弯腰点头：“是。”

……

谢桃源回来了。

这大概是今天商丘城里谈的最多的一件事。

清晨初亮，荀德宫里照旧灯火齐明，等待早朝的大臣们，正互相细声攀谈着什么，远远听见有鞋底踩着木制地板的声音从宫外传来，许多人便立马停住了嘴，默契地不出声了。

果然，一身黑鱼服的中年男人像往常一样，穿着鞋子，踏进了荀德宫。

姚象野执掌虫鸟司，为皇帝耳目，宫中臣子虽然贵为朝臣，但如果被姚象野有心污蔑，怕也是有口难言。

所以每当此人出现的时候，大家便都习惯了噤声，以免引火烧身。

然而，当姚象野走进荀德宫里，他的身后，却还有一个鞋跟踩着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近。

长发束了个髻，头上戴着高高的长冠，穿一身流云似的长袖大袍，看她脸上平静而沉默的神色，倒真有几分高人风范。

大夏国师谢桃源，回来了。

群 16821

【提取群】168二1

141.意料之外的态度

这大概是当今的朝堂上，距离皇帝最近的两个人。

而且从他们过往的斑斑劣迹来看，姚象野和谢桃源，都不像是好人。

百官噤声，却不妨碍用鄙夷的眼神偷偷地打量二人，只是当姚象野那桀骜乖戾的目光从自己身旁扫过时，这些自恃清高的文人却又连忙撇开了视线，佯望他处。

还是位首那位老大人更自若些，双手捧着自己的白笏，微微阖着眼皮，像是在养神。

宰相姚仲秋，姚象野的父亲，也是当年把他赶出家门的那个人。

姚象野惯例从自己这位老父亲身前走过，不着痕迹地低下头，斜斜地俯视了他一眼，没有言语，但针锋相对的意味却格外浓重。

然而姚公却好像真的睡着了似的，根本不为所动。

反倒是紧跟在姚象野身后的谢桃源，走到姚仲秋身旁时，非常得体地笑了笑，问候道：“桃源远行方归，姚公身体可还康泰？”

满是皱纹的脸上，像是枯树皮裂开了两道缝，深邃而浑浊的双目望了谢桃源一眼，老宰相缓缓开口，声音干哑：“承蒙国师大人关切，尚可。”

谢桃源抿唇一笑，妩媚多姿：“如此才好，望姚公益寿，我大夏国可不能失了您这擎天一柱啊。”

姚仲秋那张干瘦的脸上慢吞吞地挤出一个笑容：“老了，老了。”

谢桃源没有再多聊，微微欠身之后，便转身跟上了姚象野的步子，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浮动着一抹细微的忌惮。

姚象野乖戾而暴横，不足为虑，真要谋唐国之大事，夏庭之中，到底还是姚仲秋才有举足轻重之能。

而老宰相，他的眼中就看不到什么特别的神色了，谢桃源从身旁走过，他很快就又重新阖上了眼睛。

仿佛，真的困了一样。

出了荀德宫，向右不远就靠近了庆云宫，远远看见一辆小车从庆云宫门里被推出来，几个从头到脚裹着白布的纤细人影并排躺在一块长板上，数名穿着黑鱼服的虫鸟司官员正在把那长板抬进一辆大马车里。

谢桃源和姚象野都算是见怪不怪了，以陛下的“食量”，每个月遴选上来的年轻女子中，总有几个撑不住的。

只是看着那辆载着尸体的大马车朝着宫门处渐行渐远，谢桃源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朝着身旁姚象野问道：“她们的家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