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义上的父亲是荀家的二当家,可地位却比私生子还不如,就连家仆下人都能对他恶语相向,甚至暗加拳脚。”
“只能说,还好这个人是荀歌,他的才华注定了,他终是要成为俯瞰天下的人,那点可笑的挫折,没有让他的心里滋生什么恶魔,否则……荀家大概早就死绝了。”
“他是个天才,绝对的天才,比你见过的周梧,还要更夸张,十六岁离开避剑池的时候,他就已经接近布武了。”
燕来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既怀念,又嘲弄的神色:“我十六岁的时候,还在大雲城搬砖呢。”
那些世家的隐秘八卦,朝沐也就听个响,可听到荀歌十六岁就接近布武的时候,那是真的被吓实在了。
“十六岁的绝顶天才,哪怕出身再怎么低,荀家都不留一下吗?”
“留?”燕来笑了,“谁留?谁留得住他?”
还是那句话,对真正的天才来说,踏云胜布武,未尝不可。
而如果那个人是荀歌,那就更是寻常不过。
区区一个避剑池,又要去那儿找布武之上的高人来?
“荀歌虽然出身荀家,但却和十二大门没有多少香火情,所以最早认识他的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燕来提起葫芦,满满地饮了一大口,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可惜。”
朝沐则瞪着眼睛看着他:“你们不是朋友?!”
“不是。”
“不是朋友你还那样细致地帮他立坟,还、还那么推崇他?”
燕来微微眯起眼睛,顺着柔软的夕阳望过去,神情中竟然带着些微的悲戚:“孙膑和庞涓不会成为朋友,夫差和勾践也不行,刘邦和项羽也曾经是拜把子的兄弟……说不准,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吧。”
在攀向最高峰的道路上,两个绝顶的天才最需要的,往往不是一个同样出彩的朋友,而是一个能互相磨剑的对手。
又或者,正是因为他们彼此对立,才能互相成就。
荀歌刚死的那几年,燕来时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问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在燕稷山顶,被一剑刺死的人是自己,那么后来自己所完成的那些壮举,是不是荀歌也同样能做到?
所谓天下的大风流,那空出的名字,可以是燕九,也可以是荀歌。
朝沐不知道孙膑庞涓夫差勾践这些都是什么人,她看着燕来脸上的落寞,这个老男人正把自己从未展示过的一面暴露在她的眼前。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什么抓住弱点的窃喜,甚至连玩笑似的取笑心思都没有。
说来可能没人信,她觉得心疼。
“那,那个墓里的情况是……”
“他没有死。”
燕来没有遮掩,直截了当地告诉朝沐:“他从鬼门关前爬回来了。”
朝沐的本职是个医生,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让她先是茫然了一下。
但很快,她的脸上便露出了喜色。
哦,那个因为死去而让燕来这样难过的人还活着,那燕来……
她看向男人,燕来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变化,就像他刚从崖下上来的时候一样,凝重而肃穆。
朝沐张了张嘴,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难道还要……”
燕来抬起手,拍在朝沐背后的剑匣上,他嘴角勾起,咧开一个颇为狞然的笑,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倾家荡产”的剑柄。
“我们不是朋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他既然爬出来了,那我就再把他……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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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摇光血莲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叫荀歌是小狗子呀?”
“是个老梗,你听不懂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
燕来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苟或吗?”
朝沐愣了愣,然后便低下头,不再追问了。
两个人并肩坐在悬崖边上,除了燕来时不时喝酒的声响之外,一切都显得很安静。
远处金红色的太阳缓慢而轻柔地亲吻着地线,并逐渐沉没,而至合为一体。
最后的余光从世界的另一端照映在天穹上,炽热的色彩,像是要把云朵烧起来。
“走吧,回去看看祁昭雪醒了没有。”燕来一个轻巧地起身,把葫芦挂回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