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死营的露营地。

闻人胜是个老兵，所以他的很多判断都是精准的。

烈云军马确实神骏，但单人单匹，长途行进就必须考虑马力，东灵司从黄武城借的马虽然差些，可两匹一换，尾随在后也是问题不大。

只是这样的长途奔袭，对于东灵司这些校吏来说，还是太过折磨了。

其实要说平均修为，东灵司这四百多号人，是比先死营来的更高的，可毕竟不是正经军人，和穆彩裳挥下的这些精锐比起长途的骑军行进，着实是苦了身子。

陈肱见闻人胜在看烈云骑那边，也顺着目光望过去，有些无奈地问道：“咱们就这么跟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先死营是烈云骑精锐，法度严明，其实放他们在青叶州乱跑，也不会出什么乱子。”闻人胜轻轻叹了口气，“但万一，万中有一，他们对青叶的治安维稳造成了实质性的冲击，那我们的过错就大了，所以跟，是必须跟着的，至于时间嘛……应该不会再有几天了。”

听到苦日子好像要到头了，邱河立马放下手里的饭碗，伸着脖子靠过来：“怎么个意思？那疯婆子要撤了？”

闻人胜捻着脚边的草叶，若有所思地说道：“大唐律，军官无故离营十五日，便以叛国泄密论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陈肱皱着眉头算了算：“十五日若算来回，只得七天过半，这样看，她倒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

反而是邱河，远远望向那一边烈云骑的营地：“可这看着，也没有回营的迹象啊……”

“穆彩裳自己也就罢了，她是燕王旧识，此番离营也是缘由燕王爷的名号，圣上爱屋及乌，找个理由堵上群臣的嘴，想来关押一阵，官降数级，大概也就揭过了。”闻人胜摇了摇头，“但她的先死营却不会有这样的好待遇，但逢祸事，欲保大则常弃小，穆彩裳如果只是入狱，那这些离营不归的先死营将士，肯定就要被额外苛责，保不齐人头落地。”

邱河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人家当兵的，将军说走，他们也不敢说不啊！”

“劝阻不力、未行上报、甚至给你戴一顶怂恿撺掇的帽子，想要治罪有的是名头，郭山猿盯着这些掌兵的人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陛下有意袒护，也得给朝野一个交代。”

闻人胜早年从军，中年从政，以前跟的又是燕来这样的狠人，眼界见识都不凡，如今阅历渐丰，对于朝堂上的一些的隐晦规则，也算略知一二。

“穆都统虽然是个性格刚烈的虎妞，但历来体恤部下，在先死营中也多以兄弟相称，就算她自己不怕死，也绝不会拖着她这两千个弟兄一起下水。”闻人胜拍拍手掌，抖落了指尖**的草叶，“所以，就这几天，她肯定得回营。”

“哦，哦哦，老大你懂的好多啊！”邱河点着头，看向闻人胜的眼中满是敬佩。

东灵司的三位布武境高手中，只有闻人胜自己是军方出身，根正苗红，而陈肱和邱河，原本都是江湖上的成名大佬，属于被招安的类型，对于这种军队官场的事情，自然懂得不多。

区别只在于，陈肱不懂，但愿意学，邱河嘛，江湖人的气息还要更重些。

邱河真心实意地称赞，却并没有让闻人胜露出什么欣喜的神色。

他坐在火堆旁，远远望着烈云骑的营地，神色间却看不出多少轻松。

口中说出的话，确实都是他的真实想法，也的确合情合理，按说不该怀疑。

可每当闻人胜的脑海里回想起那天在卢云岗上，穆彩裳铁面金铃，沉默着驭马而过的姿态，便总觉得，以这位“百武缭乱”的性格，想要她就这么无功而返，不大现实。

但难不成，她还真能仗着陛下宠爱，强行带着先死营与大唐律死磕吗？

“唉！”无奈地摇着头，闻人胜重重叹了口气。

一边是职责所在，一边是燕王旧故，手心手背都是肉，盼着哪边好，似乎都不对，闻人胜夹在中间真的好不难受！

“行了行了，今夜我值第一班岗，你们俩早点睡吧。”

闻人胜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敦促自己的左膀右臂赶紧睡觉，他手里拿着个水袋，正准备掉头去接点热水。

可刚要迈脚，却忽然有停住了。

夜风从这位东灵司总长的耳旁吹过，闻人胜似乎是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群 16821

【提取群】168二1

122.先死营，斩马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