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才渐渐开始恢复知觉。

一旦接受了燕来就是燕王九的事实，他所拥有的种种神通，似乎也没有那么匪夷所思了。

“雪后遗骸”的威名，温别玄还是听过的，但真到了落败的这一刻，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倒不是对于输赢，而是对于奚乐。

作为鬼门圣女，奚乐对于周客愁来说，不能算是弟子，更多的还是像女儿。

温别玄比奚乐年长，他是作为“小哥哥”，一路看着奚乐长大的。

鬼门中几乎所有弟子都知道，温师兄虽然平时都是冷冰冰的，可唯有对着圣女的时候，眉眼间能见到一抹柔和。

大概也是因为这吧，很早的时候周客愁就做主，给他和奚乐订了亲事。

那时候还年少的他们，其实对于男女感情并没有多少了解，温别玄听师父的，奚乐听叔叔的。

如果时间就这么平静地一直走下去，那么或许，他们会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在适婚的年龄结为夫妻，成为江湖中一对令人咂舌的高手眷侣。

可偏偏那个男人来了，从妖族的迷宫一头摔下来，就栽在了奚乐的眼前。

相比于沉闷而无趣的温别玄，燕来就像是天上绚烂的彩虹，奚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绽放的笑容，比过往的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

其实燕来真的没有刻意去讨好过奚乐，只是，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而言，心里的痕迹一旦刻下了，往往就是一生也难以抹去的。

她不像蓝初月，和燕来有过近乎共死的经历，也不像穆彩裳，心意相通，引为知己。

所以燕来才会那么草率地认为，自己离开之后，过上几年的时间，等她年纪大了，自然就会忘了自己。

却没有想到，因为他的离开，那份安放在心底的感情，反而在独孤的等候中，越发沉重起来。

直到，从北方传来了他的死讯。

温别玄还记得那一天，奚乐从斑斓谷的木屋里离开时的景象。

周客愁问她要去哪儿，她说，要去离燕九最近的地方。

师父几度欲言又止，他知道奚乐的脾气，知道此时此刻，她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话，所以周客愁把目光投向了温别玄。

可温别玄，他看着奚乐，看着她当时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却最终选择了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从奚乐离开夜莲鬼门开始，这接近十年的时间里，温别玄只去那间大鱼酒肆看过她两次。

第一次去的时候，她看上去还是很失落，经常会一个靠在柜台旁，拨弄着算盘，眼神空洞地发呆。

温别玄当时对自己说，还好，她至少没做什么傻事。

第二次去的时候，奚乐看上去就正常多了，腰上别起了烟杆，一颦一笑开始展露出属于女人的妩媚。

可那一次，温别玄的叹息却要沉重得多。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已经被她沉进了心底，已经很难再消除了。

那之后，他便回到了夜莲鬼门，开始了长达六年的闭关。

温别玄也问过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对奚乐有着男女之间的喜欢。

但由于他过往从来也没有爱上过谁，所以无从判断。

只不过，那股对燕九的恶感，却因为奚乐，越发清晰起来。

直到这次，当看到活生生的燕九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股愤怒终于不可遏制起来。

只是可惜，他输了。

燕来已经和韩苍翦达成了协议，此时正在和祁昭雪说着什么。

仿佛是感受到了温别玄的视线，他回过头看了大师兄一眼，然后毫无预兆地叹了口气。

“没有好不忿的。”

燕来走过来，看着他，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支烟递到他面前：“抽烟吗？”

温别玄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你是对于自己的落败而不甘心的话，以后加油再练回来就是了，我个人建议你去沧澜洲取取经，那里有个自称‘龙王’的笨蛋，戏水的把戏堪称一绝，能有效帮你抵消雷法的威胁。”

燕来说着，又把那支烟叼进了自己嘴里，他微微低着眼帘打了个火：“如果你是为奚乐的话，那大可不必。”

男人深吸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白烟：“道理我就不讲了，我欠下的终究是要我来还，你操心也是白搭。”

温别玄很不喜欢燕来这种，好像他就是个是局外人似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