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燕来最不想遇见的人。

当年的鬼门圣女，如今的酒肆掌柜，奚乐。

她对自己说话了……燕来在心里说道，你该回她些什么，燕来，你不能沉默。

可嘴唇仿佛有千斤重，燕来看着她，平日里那个巧言百出的男人，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往那里一站，那高挑的身段，那温醇的嗓音，代表的，便是足足十三年的春去秋来。

在这样的重量面前，他说什么，都显得轻浮。

没有听到燕来开口，奚乐的脸上也看不见什么失落失望，好看的眸子里倒映着这个她朝思暮想了十三年的男人，目光复杂至极。

她希望燕来死吗？

当然不，因为死亡代表着永远的别离，代表着终我一生，我们阴阳相隔，再也不见。

我将看不见你的容颜，触不到你的指尖，感受不到你的温度，听不见你的心跳。

那，你希望他活着吗？

“……”

奚乐就这么看着他，看着看着，眼角就有眼泪流下来。

她流着泪，很努力地牵起嘴角，笑了一下。

流泪是因为他不爱我。

笑，是因为他还活着。

自从来到青叶，燕来曾经很多次设想过遇到奚乐的场景，就像他和温别玄说的，他亏欠奚乐的一切，最终都将由他自己来偿还，所以，无论设想中的画面多么令人痛苦，燕来都会告诉自己，这是你应该承受的。

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当燕来亲眼看到奚乐带着泪的笑容……

他必须承认，这是他两世相加，这么多年以来，第二痛苦的瞬间。

这种发自灵魂的窒息，远远超过了所有的皮肉之苦。

根本不需要言语，在场的所有人，只要看到奚乐此时的面容，便都能明白，她此刻内心之中的煎熬与痛苦。

哪怕是祁昭雪，当看到“老板娘”的神情时，自然也就明白了，她是谁。

难怪，难怪……整个青叶州的江湖都在因为燕王之乱而动荡，无数与燕九有恩有怨的人都在找他，可偏偏那个最该出现的，却一直没有出现。

是错过了。

在旁观者们的沉寂中，祁昭雪忽然叹息了。

是啊，是错过了。

无论是祁昭雪还是奚乐，其实当年都有另一个选择。

或许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即便她们孤注一掷，勇敢地追随着燕来离开，结果也未必会圆满。

可至少如今来看，沉默与等待，换来的终究是悲伤。

燕来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好几次之后，他才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奚乐的长发。

靠在奚乐的耳边，燕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我来晚了。”

泪水更汹涌了，女人咬紧了牙齿，高高扬起自己的手，狠狠朝着燕来的脸上打了过去！

“啪！”

响声清脆。

胸脯夸张地起伏着，奚乐大口大口地喘息，通红的眼睛愤怒地看着他。

燕来在所有能说的话里，选择了最伤人的那一个。

我来晚了。

“你放屁！”

奚乐痛苦地朝他喊叫着：“你根本就没有来，你直到最后也没有来找我，你记得，你什么都记得，可你就是不愿意来找我！”

燕来沉默。

听着奚乐痛苦且愤怒的话，他咧开嘴角，自嘲似的笑了笑。

确实，这太无耻了。

他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去找奚乐，如果奚乐没有来，这一面或许就将蹉跎到某一个人的生命终结。

他根本没有“来”，哪里有“来晚”一说。

深吸了一口气，燕来没有再遮掩什么，坦白地告诉她：“我想让你以为，我真的死了。”

“呵，呵……呵呵呵呵……”

奚乐笑得满脸都是泪水：“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燕来抬起手，朝沐背后的剑匣里传来一声轻啸，寻辰凭空而去，直直落到了燕来手上。

男人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心疼地环住了她的后颈，然后把额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而另一只手，把剑递给了她。

这一刻，所有人都动容了。

在场的，除了温别玄以外，大概所有人不会觉得，一个女人的情伤，能比的上大唐燕王的一条命。

如果是十年前，那个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