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世间一切不入耳不入眼不入心。

直到今天，城主的名讳如同惊雷炸响在她的耳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在食指的指肚上，一缕极细极细的伤痕，正在洇出一抹淡淡的红色。

她有些困惑。

为什么会受伤？

她是圣人，圣人是不会受伤的。

不对。

我是圣人，圣人是不该困惑的。

她仰起头，望向宫殿之外的风雪，除非……

伯宜城，那宛如天宫倾塌般的一指，悄然消失在了伯宜城的夜空。

骤然失去压力的蔡输猛松了一口气。

老蔡大喘了几口，扭头想要对这位白米学宫的蓝师先生道声谢，却看到蓝初海的目光，正一动不动地停留在荀歌的身上。

他眼中所见的，那像是剑气，又殊为不同的东西，正从荀歌满身是血的身体里疯狂地溢散出来。

而刚才听大书向天的一剑中，正是这些见所未见的存在，划开了圣人的手指！

“在看什么？”蔡输问他。

蓝初海有些意外地望向老蔡：“你看不见？”

老蔡愕然：“看见什么？”

蔡输看不见。

蓝初海默然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神情，终于恢复了平静。

燕来也在看着荀歌。

蓝初海能看到的，他当然也能，或者说，他要比蓝初海看得更清楚，也更了解，那究竟是什么。

撑着燕王行，燕来叹了口气：“果然是你。”

城主的“名字”杀不死燕来，那当然，也杀不死荀歌。

这并不超出燕来的预料，他只是想要亲眼确认，“那个人”，是否就是荀歌。

修行一途，修力至极限，宣武力于天下，便是布武境。

而想要在布武境中走到最后，乃至于扣响灵隐境的大门，需要的便是从修力，转而修心。

由力向心，这是连祁昭雪、温别玄、宗庆这些顶级天才，都还在努力的方向。

而当一个人修心圆满时，便可晋入灵隐，成就世外境，如周客愁、蔡输、蓝初海等，皆为修心大成者。

可修心已然大成，若要在灵隐境中再有突破，又当何为？

那便是“由心向道”。

周客愁由血修术悟生灵道，蔡输由群星布列悟星辰道，蓝初海云游习剑悟剑川道……灵隐境之威能之所以重如天威，正是因为他们的境界，已经超脱人世，所以能为凡人所不能为。

燕来为什么在对抗荀歌的过程中，明明有械王灵这样强悍的助力，却依旧屡屡不敌。

最重要的原因，正是因为当年在不夜王城，他的“剑道”被城主给打断了。

而一人之道，在几乎所有情况下，都可以说是人类能够达到的极限，是人间的最强者之一，十二州的擎天之柱。

但……如果你还想更进一步，去窥探圣人之位的话……

那需要的，就不是什么天赋什么悟性什么努力。

化道成运，天授其位，方能人间“化圣”，巍于云端！

“荀歌，有圣人之姿！”

蓝初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些徘徊在他身体里的，那不是什么剑气，也不是他的剑道，那是天下剑手的气运！

难怪他能刺破圣人的躯体。

“化道成运”，假以时日，荀歌很有可能顶替湮没于传说中的“兵圣”，成为人间的第五位圣人！

蓝初海默默思索着，这样去想的话，荀歌如此笃定燕来还活着，如此疯狂地寻找燕来，就说得通了。

作为当年将他“刺死”的燕王，如果说这天下还有谁能和他争抢“剑道”气运，那确实除了燕来，不做第二人想。

不过……蓝初海想到这里，却又咧开嘴，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

如果真是如自己这样想的，大概他也得不到上天垂青吧。

身上的鲜血像是被大雨洗刷着一样，悄然褪去了。

荀歌握着听大书，神情平静地看着燕来。

在燕来的眼中，笼罩在荀歌身上的气运，就像是一道贯通天地的巨大支柱一样，仰起头，也看不到顶。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燕来就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他是个穿越者，按照穿越者的思路，他的目标应该是“异世界最强”才对。

但当他有了足够的阅历之后，静下心来盘一盘，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