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却也是陆克完全没有料到的。

“燕王”身在伯宜，这在陆克看来，不过是江湖草莽的一厢情愿罢了。

那可是燕王，大唐唯一的异姓王，从龙之臣，皇帝手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人物，如果真的还活着，怎么想都应该驰骋在天下风云的最前端，怎么可能潜在你们这乱七八糟的江湖里，当个可笑的剑手？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燕王”的存在。

所以当械王灵的羽翼舒展在伯宜城上空的时候，他内心中受到的震撼无以复加。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如果能把燕王带回到陛下面前，那这，绝对是远比捉住穆彩裳大出百倍的功劳！

对于自己的仕途，这就是登天之道！

所以他当机立断，没有再等斩马营，而是率领自己同样身经百战的七营官兵，当即朝着伯宜城冲去。

巧的是，陆克的七营，或许还真的具备影响战局的能力！

和传统意义上的修行者不同，七营配备的舰用床弩，并不是通过灵力对抗的方式去和修行者较量，而是使用极大剂量的“破灵铅水”来达到瞬间清空弹道内灵力的方式去杀伤对手。

此时正在伯宜城中对峙的双方，荀歌已经站在圣人门外，取回剑道的燕来，则堪称剑中之魔，无论是圣人气运还是燕来的剑气，都与寻常灵力不同。

唐国的破灵铅水原料成迷，制作方法更是无人知晓，在这么多年的应用中，对抗灵力以外力量的案例并不多。

所以，有效与否，现在谁都说不好。

至少陆克觉得，自己可以去试试。

可就在陆克高祭阳带着七营的官兵就要突入伯宜城的时候，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却突兀地炸响在他们的耳畔！

一杆沉重的铁枪，生生砸进了陆克脚边的砖地里！

高祭阳认得这杆枪，陆克也不陌生，他仰起头，在械王灵普照天下的光辉中，城楼上能看见一个背光的高挑人影。

她的脸沉在黑暗中，束起的长发在风中摇曳，只有身上的甲胄在微微烁光。

高祭阳和陆克的脸色顿时都凝重起来，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原本的目标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穆彩裳！”

女都统沉默地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她拔出自己沉重的铁枪“燕翎”，然后伸手解开了束着长发的丝带。

纷纷扬扬的长发飘散在微风中，穆彩裳沉默着没有说话，明明身后就是那个她记挂了许多许多年的人，可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她只是默默地把丝带缠在了长枪的枪尖上，一圈一圈，很细致。

“穆彩裳！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吗？！”

陆克厉喝道：“燕王殿下危在旦夕，你身为大唐将领，不仅不去帮手，甚至还要向同袍操戈吗？！”

被丝带包裹的枪尖轻轻斜下，穆彩裳取下她征战的铁面，戴在脸上，腰畔的金铃在夜风中终于开始脆响起来。

“今夜，谁都不准打扰他。”

穆彩裳看向陆克：“要邀功，拿我去！”

陆克脸上的焦急终于化成了狞色，他扬起手，怒喝道：“七营所属，拿下这个叛逆！”

铁面是不会有表情的，只是面具之后，穆彩裳那张俏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至少这回，我是陪在你身边的。

这就够了！

震气激荡，我看，谁敢回头？！

……

万剑受气运所召，穿空而来。

却又被燕来的剑气震慑，宛如烟火散去。

没有人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较量。

但至少，现在这两个男人，都是一个人，一柄剑，仿佛胜利的天平，再次悬停在了水平线上。

荀歌对于燕来所能做到的一切，并不感到意外，他始终相信，如果这世上有一柄剑能杀了自己，那一定是燕来的剑。

至于那一头白发……荀歌根本不在乎。

燕来也不在乎。

他的强大中，始终是由冷静作为基底的，他知道，和荀歌的对决，如果不抱着这样的觉悟，是不可能赢的。

觉悟。

这大概是相比于当年燕稷山顶时，两个曾经的少年如今最大的改变。

他们的年岁长了，虽然不尽相同，但也都背负着什么。

不过他们又都是幸运的。

这是两个死过一次的人，相比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