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个身穿粗麻的男人。
可没过多久,便纷纷闭上眼睛,好像远望见了天际云端,那座巍峨的浩荡天宫!
这琴音,何其与众不同!
古琴在八音中被称为“丝”,音域宽广,余韵悠长,常听入耳其实是属于安静悠远的那一种,属于声中取静。
不止是听者静,其实演奏者也往往需要静心才行,这也是为什么千古以来,许多名人志士都有奏琴的习惯,所谓陶冶情操,其实也是在休养心性。
所以在这样一种乐器中,能听到这曲《天宫》般的高耸壮绝,宽阔浩渺,绝对是在场所有人此生仅见!
这很合理,青楼女子手下的靡靡之音比之习练有成的乐师都显不足,又如何能在一曲《天宫》面前不自惭形秽?
更何况这个演奏的人,还是燕来——别看这个男人邋里邋遢的,他的琴艺,在重天皇宫里,都堪称一绝!
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燕来平掌轻抚在琴弦上,抬起头时,却看到还没有一个人能从余音中回过神来。
燕来笑了笑,看着手边的这具不算昂贵的琴,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还行,你教我的东西,倒是没落下多少。
第一声掌声是从三楼的包间里响起的,随即,便是整座听翠楼里连绵不绝的鼓掌声。
原先还对燕来口出狂言有所不满的弹琴姑娘,此时看着他的眼神里已经全是崇拜的小星星了,楼上楼下许多的姑娘们,此时都在望着那个台上的男人,只觉得胸口里小鹿乱跳,兴奋得紧。
青楼女子见惯了男人的本色,因此反而越是看重才华,说句毫不夸张的无耻之语,燕来今天嫖一天,都绝对不用花一分钱!
就连那些原本对他的傲慢十分嫌恶的堂下男客们,此时也都纷纷放下了成见,不是觉悟有多高,而是这琴声高绝实在不容反驳,听者惊异闻者动容,如果这样还要挑刺,那才是真的不识好歹。
隐士,这位一定是真正的大隐士!
琴声停了,燕来很快就又恢复了自己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把琴放在一旁,他伸出手朝着台下招了招:“光听叫好,赏钱呢?!”
当你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之后,这种看似泼皮的无赖言行,便反而成了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
许多之前还对他恶语相向的客人,纷纷哈哈大笑着慷慨解囊,一枚又一枚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朝着台上丢了过去。
燕来从不讲究身段,笑嘻嘻地把银子都捡起来,直到左右瞄了瞄,确信没漏下的,这才揣进怀里,然后从台上跳下来。
“行了行了,还是多想想今天花了这么些钱,回去怎么跟你们家的婆娘解释吧!”燕来拍拍屁股就往楼梯那儿走过去,“小爷要上楼去喝酒了!”
一阵阵嬉笑怒骂声从身后传来,燕来管也不管,往楼上走,路旁的姑娘们一个个穿着暴露地往自己身上贴,燕来也懒得多看。
他现在就想喝酒,喝爽了之后,拿着银子出去买两根烟。
嗨呀,这几个月真是给爷憋的都快内伤了!
听翠楼在燕来这种级别的人眼中,自然不是什么高档场所,可就像茶馆老板说的一样,小城也有它的凤头和鸡尾。
想要在听翠楼的三楼有个包间,那可不是有两个小钱的商铺掌柜之流能消费得起的。
要说以往,就燕来这身衣裳,怎么都上不去的。
不过今天嘛,且不说这首技惊四座的天宫绝响,此前他与那包厢中的客人有言在先,那也是大家都听见的。
这楼中的侍者自然也就不会阻拦。
燕来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急匆匆地走到包厢门口,就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他。
见他过来,还脆生生地问了一句:“可得先通报个姓名。”
燕来驾轻就熟地表示:“孟河!”
小丫头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看他这穿着和气质,要不是刚刚亲耳听过,她可真不敢相信,那般高绝雄壮的琴声居然是出自这种人的手下。
转过身,女孩在房间的门上轻轻敲了敲:“小姐,刚刚弹琴的孟河先生来了。”
房间里传来了一个与此前听到清朗男声截然不同的柔和女声:“让他进来吧。”
女孩“哦”了一声,给燕来拉开了门,并朝着房间里努了努嘴:“喏,小姐让你进去。”
燕来这会儿根本懒得关注里面是男是女,三两步走进屋里,眼中根本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