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虽然能喝一点酒，但却并非嗜酒之人，对于这其中的门道自然一无所知。

听到燕来说起，她才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小烈酒这个名字，倒是很特别，有什么寓意吗？”

“嗯。”燕来一边点头，一边抿了一口，说道，“这酿酒的吴氏，祖上也是个读书人，认为泉水取名‘英烈’，已有亵渎英魂之嫌，为敬先人，所以舍大取小，才叫小烈酒，否则这本名该是大烈酒才对。”

楚词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

这位孟先生的学识总是这样出人意料，这也是楚词最早注意到他的原因。

在家时虽然也曾见过许多博闻多识的学者，但其中大半都只是“知其然”，而剩下小半“知其所以然”的先生中，真正亲眼亲身经历过的，几乎十不存一。

但“孟河”不同，楚词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来，他是真正跋涉过千山万水，见识过人间百态的。

“先生。”楚词忽然喊了他一声。

燕来侧眼，先是瞄见了楚词高挺饱 满的胸脯，然后才抬起目光，望向了她秀丽端庄的面庞：“嗯？”

“楚词自认识先生以来，一直都认为先生是个真正有大才的人，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隐居世外，都无法抹杀这一点。”

燕来讪讪一笑：“吹的有点生硬。”

“有一件事，其实楚词早就想向先生垂询了。”

“说嘛。”

“孟先生，你觉得……”楚词看向燕来的眼睛，缓缓说道，“这个大唐盛世，真的能给百姓以安康幸福吗？”

燕来轻轻挑眉，沉默片刻之后，又低头喝了两口酒，紧跟着的却并非回答，而是更长久的沉默。

“你觉得呢？”燕来反问她。

楚词的目光并没有挪开，她依旧直勾勾地看着燕来：“我在问你，先生。”

燕来先是撅起嘴唇，然后又摇头笑了笑：“今日食米一粒，家中皆饿，明日食米两粒，虽然也饿，但相比昨日，也算幸福。”

燕来的话并不大声，但说出口，飘荡在夜色中，却仿佛另有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让楚词沉默，然后苦笑，然后叹息。

“先生何必自欺，大唐六州，除了洛水与神安，便是公认富足的青叶与济云都有那么多的马匪山贼，沧澜水贼之患更是多年不见好转，近年来反而越发……”

“好了。”

燕来朝她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脸上露出一分嘲弄，他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封建王朝，谁比谁好啊，差不多得了。”

群 16821

【提取群】168二1

43.囧！

燕来不是第一个穿越者。

樊九卿明显要比他学历更高，学识也更高，从她创造械灵的初衷来看，她还具备着燕来完全没有的为天下黎民出力的心。

但即便是这样的她，最终留下的名号也不过是“大天魔师”。

大天魔师，而已。

站在上辈子的高度去看，封建统治或许有着诸多弊病，燕来当初的历史课成绩虽然一塌糊涂，但多少还能说出些道道来。

譬如天赋人权、生而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他知道的，樊九卿肯定也知道，可就算是更加胸怀天下的樊九卿也没有去做那个推动时代的人。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扛着时代前进，那是一条难以想象的，遥远而艰难的道路。

燕来扪心自问，他不行。

他也有理由相信，樊九卿也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而答案，不言而喻。

“有些事情不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些人怎么做就能改变的，有一个通俗的说法叫作量变产生质变。”

燕来抬头望着呆呆的楚词，提起手里的小酒坛和她碰了一下：“文明的进程没有走到这一步，谁来，也推不动。”

这两句话中，有些名词显然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楚词能够理解的了。

譬如“文明”。

女老板默默地看着男人手中的酒坛磕在自己的小酒坛上，“咚”一声轻响，随即回荡在夜色里的，便成了烈酒入喉的痛饮声。

楚词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燕来却已经先一步喝干了坛中的酒。

抬手把空空的酒坛摆在楚词腿旁的车板上，燕来朝她笑笑，然后便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