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楚词有,燕来那个,应该叫高中。
而至于奢飞雪,她的回忆里能够与此对应的,便就只有漫天风雪中,那脆弱的片刻温暖的记忆碎片。
高师毕竟年纪大了,打了快半个小时,终于还是气呼呼地把顾杯惜给放了下来。
小顾同学摸都不敢摸自己的屁股,在那儿神色扭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高贪瞪了他一眼:“给我滚回去,明天二堂开课,你去旁听,把今天的补上!”
顾杯惜呲牙咧嘴地“哦”了一声,才顺着来路一点点往回挪,走到楼梯那儿的时候,悬在腰畔的长剑还晃晃荡荡地撞在了他屁股上,又是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
看着小顾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打人打到气喘吁吁的高贪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无奈。
“让几位见笑了。”
高贪看了看燕来三人:“不是山访客不少,入得学宫来的却不多,不知道几位是有何要事,要找谁相商?”
奢飞雪没有回答,瞥着眼睛在看燕来。
燕来也没有回答,抬着头在望楚词。
楚词稍稍沉吟,回道:“想见夫子。”
高贪的脸上倒全无惊讶,无论是作为读书人,还是作为修行者,上白米学宫是为了找夫子,这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事,高贪却是做不了主,老人只能给他们指了个方向:“默承的囹圄舍就在那边,现在应该还未下课,要见夫子,你们可以由他代为引见。”
默承,这自然就是陈师了。
如果说傅翎、顾杯惜这样的人,在江湖中能称上一句“泰斗巨擘”,那陈师默承这个级别的,就是“传说”。
一听到这个活生生地传说就在高贪所指的那个方向,离自己如此之近,楚词心里还是有些兴奋和紧张的。
奢飞雪和燕来倒都还算冷静。
灵隐境嘛,奢飞雪曾经和蔡输做过伴,燕来就更不提了。
不过既然提到了这位陈师默承,燕来不由得又看着高贪,多问了一句:“我听闻山上还有一位蓝师,不知道现下在不在学宫?”
高老先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倒是记得之前出门下山了,是否回来,却不曾知道,初海那小子跟杯惜一个德行,散漫的很。”
陈默承蓝初海和高贪一样,都是夫子的徒弟,只是入门更晚、年纪更小,所以在高贪开口称呼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名的。
但严格来说,“灵隐”已是世外境,一如青叶州的周客愁,虽然还未到圣人那种观一叶而知天下秋的程度,但至少对于自己的“名字”,是有所敏感的。
当然,没有化道成运,那名字说一说其实也无妨,只看人家跟不跟你计较而已。
像白米学宫的这两位先生,或许也是有圣人光环的笼罩,世人普遍都还比较敬重,一般很少直呼其名,便都学着学宫的弟子,叫“陈师”“蓝师”。
包括奢飞雪这样的冷妞,了不起叫“那个人”“那两个人”“白米学宫那两个很厉害的人”。
至于燕来,那肯定是不怵的,他甚至都能给蓝初海加个形容词叫“狗日的”。
楚词恭恭敬敬地和高贪拜别,然后就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带着燕来和奢飞雪缓缓行去。
一路上除了小径、花坛、篱笆之外,就是错落的各处学舍房屋,顺着窗口向里看去,其实讲台上极少有师长正在授课,大多都是学生们在低头自学,即便偶有翘首齐望的,也往往都是同窗在互相交流印证。
有夫子在,江湖上的不是山自然是“圣地”。
但在这样一个时代,能够看到这样学术氛围浓厚的地方,想来对于这些根本不通修行的读书人而言,也算是一片圣地净土了。
行过曲折幽深的小路,见过了秋菊与松柏,听到竹笕尖尖的出口淌过泉水,滴落在池塘小湖中。
抬起头,便在前方见到了又一片屋舍环绕的空地。
青青草地上坐满了穿着弟子服、翘首而望的学生们,有捧着书本的、有拿着竹简的、有叼着笔杆皱眉的、有一脸恍然频频点头的……
席地而坐的学生们的正前方,是一位貌不惊人、个子矮矮的先生。
他不像寻常的讲课老师一样,捧着书卷摇头晃脑,在他的身后,还竖着一块漆白的木板。
矮瘦先生跛着一只脚,稍显费劲地在台上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支黑黢黢的炭笔,不时地在白板上写画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