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耳机里的音乐声放至最大,炸裂的音乐声震得我的耳朵生疼,我也懒得管它,又或者说,我不愿意去管它。
因为狂热炸裂的音乐可以给我带来我想要的热闹,即使它只是一种浮于表面的热闹,我也甘之如饴。
而耳朵的疼痛会给我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我早就适应了这种疼痛,现在已经开始渐渐享受起了疼痛。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们可以帮我抵挡孤独,没错,尽管我的周围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我还是会时常觉得孤独。
伴随着炸裂的音乐,我抬头打量起了周围的人,他们有的和我一样在摆弄着手机,有的戴着耳机在纸上圈圈画画,有的在电脑键盘上打字,还有的直勾勾地盯着惨白的灯光,目光里一片混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是,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或是吵闹,或是安静,通通都与我无关;他们笑也好,哭也罢,于我而言不过是电影里的一个场景罢了,他们于我而言也与电影里的纸片人没什么区别,或许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可能会让我感到更加烦躁吧。
就像我对面的女孩,她一直在奋笔疾书,她的腿晃啊晃,她的动作十分剧烈,剧烈到我们的桌子也在轻微晃动,我不满地盯着她颤抖的手肘,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唐突,只能别过目光忍气吞声。
就像我隔壁的男孩,他在键盘上的手指一直在飞舞,倘若我没有戴耳机,我想我应该能一直听见他“哐哐哐”敲击键盘的声音。
图书馆里委实有些拥挤,一眼望去尽是乌压压的人头,不过,反正我也就是找个地方打发时间罢了,在哪里都一样。况且繁华的尽头是拥挤,换句话说,人多也好,它会带给我一种不再孤独的假象,我知道它是假的,可是我甘愿自我蒙蔽。
作业是写不下去了,不知怎么的,我不想写作业,我也担心它被写完,因为下一秒钟就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了。写完作业后该干什么呢?玩游戏吗?不,那些游戏早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被翻来覆去地玩,早就玩腻了。看小说吗?不,现在没什么小说能提起我的兴趣了,我看来看去,那几本小说的情节其实都一样,到后来,我只要看个开头就能推测出接下来的剧情了。
那……出去玩?
没什么好去的,我想。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我与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当轿车快速在我身边通过,溅起一滩水的时候,当一辆接一辆的电动车挤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会怀念起从前在家乡小城市里慢悠悠的生活,人们慢悠悠地走着,车轮慢悠悠地摇晃,那个时候,人们根本无需像现在这样拼命向前跑,谁都想挤到最前面,却又堵成一团。更何况我对这些习以为常的事物根本提不起兴趣,这有什么好玩的呢?逛街不过是在几件相似的衣服里挑挑拣拣罢了,吃饭不过是吃一些一吃就腻的垃圾食品罢了,看风景不过是反反复复地看在手机上早就看过了的景物罢了,而且现实中的风景区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垃圾,四处都是吵闹的喧嚣,远远比不上手机里的照片更适合观赏。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正如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和谁一起去,虽然我的人坐在图书馆里面,但是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又或许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只是不想去做罢了。有的时候当我躺在床上,双目盯着令我晕眩的白炽灯的时候,我会想,要是能一直这么睡下去就好了。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响了起来,终于将我从“该做什么”的泥沼中拯救出来,看着自己一无所动的作业本,我竟鬼使神差地长长舒了口气。
我慢悠悠地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强迫自己向门口走去。
路口的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勾勒出我朦朦胧胧的影子,我的影子被黑暗揉成一团,我看着那虚无的黑黢黢的一团,莫名有些悲伤,现在也只有它能陪着我了。
校园里零零星星地还有几个人。我十分羡慕走在一块打闹嬉戏的几个人,羡慕他们不用像我一样独自一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
可是更多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和我一样独自一人的人,这个时候我会多看他们两眼,因为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我会慢悠悠地跟在他们的身后,短暂地享受这一段独属于我们的时光,不过大家毕竟只是萍水相逢,唯一的交集也不过是这一次擦肩而过,我们通常没走多远就散了。
偶尔也会有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慢悠悠地拖着我的腿徘徊在路上。天上的星星对我眨眼,一闪一闪的光芒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