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给她涂了厚厚一层粉底，将妹妹蜡黄的脸涂得惨白；再拿出眉笔，给他画了一双关公眉，代表我对妹妹成为像关公一样正义凛然的美好愿景；然后我拿出一副血红色的美瞳给妹妹戴上；最后我给妹妹抹上了樱花粉的口红。

化妆品价格不便宜，可是为了妹妹，我舍得下血本。

妆化完了，我又给妹妹烫了个爆炸头。

我挪远些，细细打量着出自我手笔的“艺术品”。

不错不错，这样，保管妹妹会成为街上最fashion的女孩儿！

看着妹妹身上洗得有些发黄了的白衬衫，我遗憾地摇头，只可惜时间仓促，要不然，我还能帮她换件衣服。

她身上这件确实有些寒碜。

“可以了，去吧！”我将妹妹往门外推，喜笑颜开地对她说。

“那我去啦！”妹妹冲我摆手，刚刚跑远却又走了回来，“姐姐，我好紧张啊！”

“别紧张，”我安慰她说，“你和平时一样就好。”

“嗯！”她说。

爸爸妈妈一早就去上班了，现在，偌大的房子里仅剩我一人。

我关上门，走到厨房，盛了一碗粥，细细地品尝着。粥的份量不多，刚好够我吃饱。粥还有些许余温，散发的白雾氤氲了我的视线。粥的清香在唇齿间徘徊，口中原有的苦涩味一扫而光。

像这种寡然无味的早餐，妹妹是不吃的，与她相反，我很喜欢这种平平淡淡，仔细品尝却能发现香甜的粥。

从前是，现在亦是。

妹妹回来了，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是五点出头，正好是爸爸妈妈下班的时间。

“呜呜呜……姐姐……为什么陈子墨嫌弃我丑……”妹妹眼睛通红，抽抽搭搭地哭着，泪痕遍布了她的整张脸，她拿起餐巾纸擤鼻涕，声音响得像爸爸的呵斥声，刺耳、难听、令人心烦意乱。

突如其来的慌张让我更加焦躁，我用力抑制住那股不安的情绪，敷衍般说道：“小乐，我先给你卸妆，爸爸妈妈马上就回来了，他们看到我给你化了妆，我们两个都会挨骂的！”

妹妹点头同意，不过她的泪水依旧流个不停，这给我的卸妆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我强忍住自己想在她脸上划刀子的冲动，硬是将妆卸完了。

爸爸妈妈的谈话声从门外传来，今天很奇怪，他们平时刻薄的声音谦卑了许多。

我正纳闷他们态度的转变，门打开了，进来了一个陌生人，紧随其后的是爸爸的话：“江经理的到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我翻了个白眼，“令寒舍蓬荜生辉”是语病里的赘余，没想到高考完都过了三年多了，高中的知识还能活学活用。

不过也正常，要是我忘了的话，还怎么给妹妹写作业？

“小女知乐，”爸爸笑着把妹妹拉出来，介绍给江经理，“正在一中读书。”

“一中？不错不错，”江经理客套地笑着，“成绩怎么样？”

“一般般吧，上次月考考了年级第三名。”爸爸装作谦虚地笑道，可我分明看到他眼里闪烁着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兴奋的光芒。

“这么厉害！”江经理大吃一惊，拍拍爸爸的肩膀，“这个势头如果保持下去的话，上A大应该是没问题了。”

A大，正是我所在的大学。

“过奖过奖，”爸爸的视力极好，在昏暗的灯光下还能注意到妹妹通红的眼眶，“知乐，你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姐姐欺负你了？”

妹妹慌忙移开目光，我则迎上去，大大方方地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怎么会呢？小乐她只是有一道题理解不了，这才急得哭了，爸，小乐这是有上进心，该表扬的啊！”

“表扬什么？”爸爸皱眉，锐利的目光狠狠扎入妹妹的脸，“知乐，你回房间，让你姐姐再给你讲一遍。务必要把不理解的题都吃透了，万一高考就考这种题呢？”

妹妹应了一声，低头回房间。我慢悠悠跟在后面，听见江经理的话题扯到我身上了：“刚刚那个是你大女儿吧？听说她成绩也挺好，你们安家，可真的要光宗耀祖了啊！”

“这有什么，又不是亲生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爸爸讪笑，压低声音说，“小声些，别让孩子听见了，影响不好。”

今晚吃饭，妈妈给妹妹灌输完“一定要好好学习”的思想后，收起桌上孤零零的碗，忽然说道：“知乐，早上米剩的不多了，你饭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