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别胜新婚，何况还有药物的加持。第二天，柳筝浑浑噩噩地从床上醒来，酸痛瞬间席卷而来，提醒她昨夜被欺负得有多惨。

她翻了个身胳膊搭在空荡荡的枕头上，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苏子墨的余温，他的喘息又在耳边响起，久久挥散不去。

苏子墨是卯时离开前往宫中，她半梦半醒中又睡了过去，这一觉竟睡到了大天亮。

她在床上呆愣了一会，随后喊冬槿打水进来，冬槿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大奶奶不用着急，大夫人派人传话，今天您的请安免了，让您好好休息。”老远就能听见屋外夏竹的笑声，柳筝也不去理会干脆倒在床上，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便要睡它个天昏地暗。

大夫人正哼着小曲儿用着早餐，今天的饭菜格外的香，用过早饭她让刘妈妈把布料拿出来，挑了几匹带小动物图案的布料：“这几匹最软乎，做肚兜，还有那边那些厚实，拿来做小被子。”捧着布料她好像已经看见是大孙子躺在怀里向她招手。

再睁眼，已经是下午。柳筝穿好衣服推门出去，天依旧是雾霾霾的。

“大奶奶您肯定饿了吧？”夏竹转身往厨房里去：“奴婢去给您端些点心，您先垫垫肚子。”

冬槿从院外进来，正好看见夏竹钻进厨房，她来到柳筝身边，小声道：“查到了，那个季峰是河口县人，家中还有一妹妹，父母皆是农民，尚未娶妻。他现在住在城东头的一家客栈里，足不出户为下个月的科考做准备。”

“消息可靠吗？”柳筝稍稍放下心来，只要未娶妻，那夏竹还是可以嫁过去的，到时候自己多出些嫁妆，她也能过个踏实日子。

而且这个季峰，父母都是农户，他却能考中秀才也算是寒门出贵子，只要他足够用功，也就有望出人头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能兑现自己对夏竹的承诺。

“嗯，是福临帮我去查的，不过奴婢没跟他说那么多。”

科考是许多家庭一生中的大事，其中也包括二夫人元氏，他的儿子苏子宸也是今年科考大军中的一员。

元氏生平两大爱好，一件是去大夫人那里搬弄嘴皮子，一件就是亲自督促苏子宸学习。

临近科考的重要关头，她恨不得直接扎根在苏子宸的书房：“你要好好学，不要学你那个不成事的父亲，最好给母亲考个状元回来，我看大房那一家子还拿什么跟我炫耀。”

“母亲这一生啊，不为别的，就为了你能早日出人头地，混出个样儿来，母亲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可不要辜负了我一片苦心啊。”

元氏坐在一旁，一边吃着丫鬟刚端上来切好的桃肉，丝毫没注意苏子宸脸上隐忍的表情。他并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听着，这样的话几乎伴随了他的前半生。

元氏有多希望他能够考取功名，这么说吧，这件事就是她生命唯一的亮光，她为了苏子宸能专心学习甚至一直把他关在书房，不让任何人探视。只要是她认为好，就从来不会在意苏子宸的意见。

苏子宸指甲狠狠扣进肉里，在手臂上划出长长的一条，瞬间手臂出现一道红肿的划痕。他像感知不到疼痛一样面无表情。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向往的是和大哥一样保家卫国，一身戎装驰骋沙场。不过这个念头只存活了两天，当他鼓起勇气告诉母亲自己也想做武将时，却遭到拒绝，为了断了他的念头，元氏哭闹着跑到湖边，大喊着不活了想要投湖。

从那时起，他便再也没有提过此事，苏子宸背对着元氏，坐在靠窗的桌案前，抬头看着暗淡无光的天空，可能他这辈子都要生活在母亲的阴影下。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老爷回来了。”

元氏猛地起身，顺手整理了一下妆发，扭着细腰快步走出去，可刚到门口，就看见苏建邦手背身后，大步流星地往这来。

门口一道身影挡住了光亮，逆着光苏子宸看不清父亲脸上的表情，站起身恭敬行礼：“给父亲请安。”

“嗯，功课做得怎么样？”苏建邦捋了把胡子。

苏子宸双手递上自己写的文章：“请父亲过目。”记忆中的父亲不苟言笑，在他的脸上从来没看过其他表情，在府里的时间也是寥寥无几，只有每次来检查功课时才难得的见上一面。

他不确定父亲到底爱不爱自己，爱不爱这个家，但他能肯定的是，父亲不爱母亲，甚至连最基础的尊重他都做不到。

苏建邦草草看了两眼，什么话都没说，放下文章转身离去，自动忽略了一旁眼巴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