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夜色是苍凉的,锲加思兰狠狠抽下马鞭,那骏马飞一般地疾驰。
“颜……你挺住……别离开我……”
百里颜倒在他心口,没有一丝动静,她的唇变得苍白,心跳一顿一顿地慢了下去。
暗红的血浸透了她的绿纱裙,一寸一寸地染开来。
再快些,锲加思兰一鞭接一鞭地抽下,恨不得身下的马儿能长出翅膀。
终于,看见了城门。
马儿轰然倒在了门前,半个身子陷进黄沙里。
他环抱着百里颜,飞身而下,直奔向毡房。
“我有最好的药,我能请最好的医师,颜,你不能离开我!”
他一脚踹开房门,只见乌桑黑影般站在房内。
“去拿药!”他顾不了其他,对乌桑吼道。
乌桑面无表情,冷冷地走出毡房。
他在榻上坐下,让百里颜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俯看她背上的伤痕。
箭头深入皮肉,背上的衣衫已是猩红一片。
她的口鼻贴在他的锁骨上,胸腔贴着胸腔,她的气息若有似无。
“别走——”
他的声音发颤。
他撕开她背上的衣衫,雪白的肌肤上赫然插着一只箭。
乌桑端着止血的药膏走到他身边,他一把夺过伤药,险些将乌桑拽到在地。
“出去!”
乌桑直了直身子,默默退了出去。
他拿干净的帕子沾满了药膏,在拔出箭头的一瞬,把伤药按在她的伤口上。
涔涔的血液翻涌而出,浸染了帕子,溢到他的掌心,漫到他的指缝。
“别走,颜,别走——”
他一遍遍地呼唤,湿润的气息氤氲在她耳边,但她已然听不见。
整整一夜,他把她搂在怀里,第一缕晨曦照在他们身上,阳光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边,好像把他们凝在了一起。
他用世上最珍贵的伤药止住了她的血,但她的气息却变得更加微弱。
毡房外传来乌桑没有起伏的声音:“医师来了。”
“进来。”
他随手拿起一件熊皮长袍,盖住她惨白的背脊,只露出伤口。
医师检查过伤口,皱起了眉头,伤口附近的血渍是黑紫色的。
医师用指尖沾了血渍闻了闻,面色大惊:“她中了剧毒!”
“什么毒?”
医师拿起一旁的玄铁箭头,闻了又闻,疑惑不解:“这绝不是寻常的毒药……”
锲加思兰咬着牙,每个字都带着嗔怒:“去弄清楚,不然你只有一死。”
“是、是。”
医师连连叩头,拿着箭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乌桑站在门口,看着锲加思兰怀抱着百里颜,双手紧紧搂住她。
乌桑淡淡地问:“还要我去请别的医师吗?”
他小心地盖好百里颜的伤口,抬起他神色凝重的脸。
他没有侧过脸来,他没有看乌桑,只是沙哑地说:“不用了。”
乌桑转身要走,只听他一声轻唤:“别离开我——”
乌桑脚下一顿,回头一看,他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对怀里的百里颜呼唤。
她额角一颤,重新昂起头走了出去。
一天一夜,锲加思兰滴水未进,锡纳人齐齐跪在毡房前,没有人敢进去。
一轮猩红的圆月挂上天空,锲加思兰才从毡房中独自走了出来。
他的眼里满是血丝,眼眶乌黑,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死水一般的冰冷。
“你们都下去,乌桑,你跟我来。”
二人走到城外的僻静之处,远处的沙地里有盈盈的绿色,但在圆月下,显得如此孱弱。
他终于开口,发出低哑的嗓音:“解药。”
乌桑闪过一丝轻蔑,又强作镇定:“小王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抬着断眉,甚至不想看乌桑任何一眼:“箭上没有毒,毒是你下的,是你们木剌国的王蝎毒。”
乌桑终于压抑不住轻蔑的表情:“你还记得我们木剌国?我以为你都忘了,哼,我们木剌国为你倾尽所有,我委身于你,而你呢?!你给她修城,你为她假扮皇子,凭什么?她只是一个下贱的雍人啊!”
啪——锲加思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她脚下趔趄,栽倒在地上。
她捂着脸爬过来,抓住他的靴子,呜咽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