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目光注视向穿着灰白色风衣的艾登，注视着他包裹脸庞的漆黑绷带，想起了他可怖的脸与扭曲的皮肤……原来那是辐射导致的。

“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所以不会有危害。现在，大概正是二十四小时里唯一天亮的时候，在那六年里，我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在黑夜里等待这样的时刻。”

艾登抬起头，仰望向黯淡的天空，灰暗色的光线愈发显得阴森。

“但我已经是幸运了，我不仅成功找到了一种适合人类食用的变异蔬菜，也拖着怪物般的身躯回到了人类的世界里。我获得的报酬就是父亲签下的债务被一笔勾销，但我回去的时候，父亲已经因为吸食毒品过量而死。他死了，在我回来之前就死了。”

“我看着他的墓碑，竟然察觉不到悲伤，和自动机械人相处的六年里，我仿佛已经被它们同化，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冰冷而无情的机械。”

“六年之后，我终于脱下了沉重的防化服，然后如一只幽魂般游荡在陌生的大街上。人们的目光令我无所适从，他们厌恶我，畏惧我，我为自己缠上绷带，穿上厚实的衣服，却也依然无家可归，没有任何一所公司愿意雇用我。一切都显得没有意义，清醒更是折磨，我靠着卖掉房子的积蓄苟且偷生，或许这正是我此生最错误的决定……”

艾登漠然的说道：“我应该早些就死了的，而不是像是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

“我仍然记得那是一次启之城不是下雨而是落雪的夜晚。”

精神世界的画面陡然转换，不知何时，我出现在了一条下着雪的街道上，绚烂的霓虹灯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然而却空无一人，只有我和艾登。

“我在路边睡着了，醒来时，发现不远处的街上有人在唱歌。她是追梦的流浪歌姬，通过独自街唱而获得人们的钱。我明明对一切都不怀希望，又是为了什么在那天被她的歌声所吸引，在不远处的街边驻足了一晚上呢。回过神时，我已泪流满面，那是仿佛被机械同化的我六年以来……第一次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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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第四魔神之影

夜幕如翻腾的黑云之海，好像隐藏着数不清的、看不见的、又令人内心恐惧的恶魔与幽魂。

它们在黑云里飞舞、漂浮，它们发出无声悚然的尖叫，裹挟着夜色恐吓人们孤单的心，它们庆祝、狂欢，每一次入夜都肆意疯狂的大笑，它们隐藏在黑暗里——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注视着生活在地面上的人类。

“尽管我抑制着自己的内心。”

霓虹灯的五彩灯光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艾登的精神世界处于一种趋于不稳定的状态，洛亚甚至看到天空的黑云像是有型的黑色潮汐般来回冲撞。

“尽管我抑制着自己的内心，但我发现我还是爱上了她。只是因为我蜷缩在路边入睡的时候，耳畔总能听到她的歌声。每当她离开的时候，我都会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盒热腾腾的晚饭。我终于知道，她注意到了我，在启之城我躲藏的角落里，发现了我。我为此感到恐惧，我万分不愿被人们注视，万分不愿被人们在意，迷惘的我把丑陋的自己掩藏在了绷带之中，我明明是个生活在无形地狱里的怪物……”

“我是个怪物，即便是这样……”

“即便是这样……”

他干哑的嗓音逐渐低落起来，如同缥缈不可闻的风声，那其中仿佛隐藏着令人压抑的痛苦和颤抖的不安。

“即便是这样……我也发现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洛亚实在是呆住了，艾登的嗓音与气息，那绝望又感人的情绪，那令人不可自觉的悲伤之力，正在一点一点渗透进他冰冷的心灵。

艾登凝视着恍惚的虚空，他左眼里的“火苗”摇动着，是他的眼瞳在颤抖，他的嗓音变得很轻，像是没说出一句话都在积攒着力量，抗争内心的压制。

“我不解，我畏惧，我接受……我知道悲哀的我竟然默默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是连天地都无法容忍的怪异与过分之事，此时的我早已没有那样的权利，我心中对她的每一丝思恋，在我的脑海里都是罪恶与无法饶恕的亵渎。”

他忽然发出一声如琴弦拨弄般令人惊愕的叹息，良久，艾登的嗓音重归平稳，他从那灰暗又绝望的记忆走出，仿佛来到了另外一处归所。

“我从来没有诉说出心中的话语，我默默的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