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月集,又近年关,街上难得的热闹。
一身素衣的南意头戴斗笠进了茶馆,被小二引着来到雅间,才推开门,就见一个褐色的背影。
南意径直上前坐在纪云竹前方,素手轻轻摘下斗笠。
“纪先生,您来的倒是时候……”
纪云竹缓缓抬头,视线集中在南意脸上,他也没有接话,只是浅浅笑开。
“不知为何,在下看夫人总有种莫名的熟悉,似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南意心头一震,因为萧崇的关系,她和纪云竹在前世经常打交道,那时候他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可谓叱咤风云,只是自己这重活一世了,这人难道还通神了么……
“许是样貌的关系,时常都有人这么说。”南意敛下眸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呵……”纪云竹轻笑出声,不过二十二的他生了一副好样貌,可谓貌比潘安,如今这一笑,倒是明媚的似暖阳。
“南絮来找我时只说受人所托,那时我还在想到底谁才是这幕后推手,我猜的是南元忠,倒没猜到会是他的女儿。”
说着,他拿出一封信递给南意。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包括矿山我也一并转给了南絮,我要的东西在哪儿?”
南意没有接话,只是接过信件打开来看,信纸洋洋洒洒写了四页,里面写的不是其他,正是纪州商人近半年来的动向和路线。
“纪州这半年内确实有些不对劲,商人们着魔一样的找着寒乌、束麻等这些药材,和收货人对接好后就拉着东西上京交货,利润微薄却络绎不绝,后面我去查了才发现,每次他们上京,回来后除了得到药材钱,还有一小盒大还丹。”
“路线都在这里,可能再过五天还会有一个商队运送着束麻上京。”
南意略略颔首,打开火折子点燃了信纸,纪云竹眉心一跳。
“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整理出来的,你就这么给我烧了?!”
南意指了指脑袋,“都在这里了。”
眉尾一挑,纪云竹瞧她的眼神变了变,饮了口茶,他道:“行了,我要的东西在哪儿?”
南意用手蘸着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季子真三个字清晰印在桌面上。
“传闻三皇子一年前从纪州带回来了个绝世美人,宠爱至极,甚至不惜为了她和原配妻子大打出手,只是一年里没有人见过这个女子,只有只言片语提过她不会说话,被三皇子养在阁楼中,犹如一只金丝雀。”
“啪……”
纪云竹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浑身温润的气质陡然变了,一双眼里泛着阴桀的杀气,手心的血不断淌着,他宛若不知道疼一样。
“为何这消息我探不到?”纪云竹看着南意,眼里泛着危险。
南意不急不缓的擦去面前的茶水,“因为纪州是我告诉你的,三皇子对外说的是沛县……”
说着她抬头看着纪云竹,“事实上也确实是沛县,因为你的妻子,就是在临近沛县丢的。”
纪云竹眸光闪了闪,沉默片刻后,他忽而笑了,眼眶也闪着些晶莹,“我找了她一年,整整一年,我就知道她还没死……”
南意就这么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前世的纪云竹不似现在这般随意,反而气质有些像前世的季怀渊,那时他和萧崇交易,他帮萧崇打通商道,萧崇帮他找丢失的妻子。
自己当时就负责把他妻子的一些消息送给纪云竹,但后来她才知道他妻早在三年前过年那天自尽了,季子真也因此发怒,将她碎尸万段,丢之喂狗。
那时她还生气萧崇居然骗这个痴情人,直到萧崇告诉她,纪云竹是个奇才,但眼里却没有生的欲望,这些年找到妻子一直是他活下去的动力,纪云竹的势力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这个国家或不可缺的一部分,他不能死。
前世她和纪云竹打了两年的交道,如今能见到他眼里有了些亮光,她心里也欣慰些。
“帮我把我的妻子救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纪云竹直直看着南意的眼睛。
南意噗嗤笑了出来,“先生就不怕我要你纪家的家财么?”
这回笑的却是纪云竹,“你要,我便给你,只要我活着,多少钱我赚不来,但我只有一个爱人,没了她,这天下于我而言也没意思。”
南意笑了笑,“我的报酬你早已给我了,你的妻子我也会帮你救出来,但你需给我个你的贴身之物,我寻到时机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