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尼,在雷姆必拓语里是柏麟花的意思,这种花的茎叶嫩的时候柔软好折,捣碎了能够止血消痛,是雷姆必拓普通人的常备药。
而入秋见风变得风干了,坚韧之后,又可以编制席子和草鞋。
雷姆必拓的荒野上因为开采矿坑,只有几种杂草能够生长。
他的父亲给他取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因为生他的那天,父亲受伤了,在砸药的时候想起来的。
整个雷姆必拓,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
而和他这个普通到了极致的名字一样,他也是个普通到了极致的人。
身为和万千卡特斯大家族一样,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族其中一个不出彩得普通孩子,巴尼的父亲早晚将他送出了雷姆必拓去求生。
那一年,他才十二岁。
他很懂事,在两岁半的弟弟夭折的时候,是他一个人挺着幼小的身板照顾其他的弟弟妹妹,不让他们耽误大哥和父母工作。
他也很勤奋,一天到晚都在帮着家里做事,一个人负担着自己四个弟弟妹妹的生活起居。
但是,生活并没有对勤劳懂事的他给与什么奖赏,反而翻手给了他重重一击。
因为捡矿渣填补家用,他被划破了手,所以早早地感染了矿石病。
那一天,当他的额角长出源石结晶的时候,母亲脸上的恐惧,和父亲目光中的绝望,让他今生都难以忘怀。
也正因为他的懂事,所以他没有打算听母亲的话留在家里,而是选择了父亲的办法,离开家,自己去求生。
家里人口很多,不缺他一个。
可要是他继续留在家里,既会感染家里的其他人,逐渐长大的半大小子也会给家庭增加负担。
不敢拥抱哭泣的弟妹,也不敢直视母亲朦胧的泪眼,小男孩在父亲“一路保重”的嘱咐中,拿着家里给的一丁点可怜的路费,和一大堆母亲连夜烤的玉米卷离开了雷姆必拓。
小小的男孩一个人跋山涉水,从雷姆必拓搭黑车,坐驼兽,钱花光了,玉米卷吃光了,他就一边要饭,一边漫无目的走着。
在这路途中,他碰见了很多的人,萨卡兹的雇佣兵,乌萨斯的游骑,维多利亚的荒野巡视官。
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这个坚韧却又微小,宛如一根杂草一样的孩子。
他在一个同路的野游人那里听说,有一个地方,叫龙门。
他听说,龙门是一个神奇的城市,那里有宽和的人民,温厚的政策,充足的社会福利…
等到了地方之后,他才发现。
全他妈扯淡。
宽和的人民,指的是对于龙门的本地人之间,其乐融融。
而他们这些外来者都是一群臭要饭的。
温厚的政策,也仅仅是政策而已,至于能不能真正的执行下去,你猜?
至于充足的社会福利,倒是不假,按照龙门的规定,每个在龙门没登记的感染者都能领到每个月三百块龙门币的补贴,如果省着点用,在贫民窟足够生活下去了。
但是领取这张证件的首要前提是,你要取得龙门的市民登记证。
而取得这张登记证的前提,就是你首先需要是非感染者。
这就形成了那张图上的闭环。
感染者:我是来登记领感染者津贴的
龙门:你没有市民登记。
感染者:那我办市民登记。
龙门:对不起,感染者不能办市民登记。
感染者:那你给我发感染者津贴啊!
龙门:你没有做市民登记啊!
…综上所述,不断循环。
所以,梦想中的理想国,始终只能是梦想。
在真正的龙门这里,他一个语言不通的小兔崽子,操着一口雷姆必拓口音的通用语,不懂炎国话的他根本没法在龙门找到一份正经的工作。
只能在贫民窟里当一当搬运设备的和货物的小工,做一做这些普通的不用什么能力的工作。
可是,他是个不以力量见长的卡特斯,魁梧的丰蹄和乌萨斯壮汉,一个能扛起数百上千公斤的货物。
但是他搬过百斤的啤酒箱子,一天下来两条膀子都会肿起来。
因此,他赚的钱甚至不够吃,睡个觉都得挤在无人的巷子里。
潮湿地沟滋生的蛇虫鼠蚁,街边随便撒疯的醉汉,都可能成为让他受伤的条件。
但是,他还是在咬牙忍着。
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