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哪儿？”

“在我们接下来的必经之路上。”

楚子航轻轻地说道，那对黄金瞳平视前方。

在道路的尽头，是那个靠近大门的广场。

而在已经坑洼的广场中，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两个人影。

第四十六章：快走

大地被撕裂了。

一道深深的沟壑出现在了广场的中央，其中的泥土与石块四散飞去，细碎地散在四周。在裂缝边缘的砖块是那一道锋芒的见证者，但仅仅是目睹，它们就为此付出了浑身龟裂的代价——不难想象，这一击是何等的恐怖，甚至在中心的小部分砖石呈现出了波浪纹，那便是被融化之后再度冷却获得的。

不止这里，这片原先称得上是装修平整精美的广场如今令人惨不忍睹。大块大块的地砖翻起，到处都是辐射向外的，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纹，似乎在向着后人诉说着当时战况的激烈。那速度快到几乎仅剩下模糊身影的两人不断的交锋，巨剑与长枪碰撞掀起风浪，雨滴像是烂醉酒鬼手里杯中的酒水，四处泼洒令人心惊！

两人……不，实际上在这里的两个无论是谁都不是人类！祂们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甚至就连在普通人眼中已经能够称得上是超人的混血种也压根没有办法摸到属于祂们这份强大的丝毫！

战事稍歇，祂们的身影分开了，再次在广场的两头对峙，可是各自也没了先前的余裕。

——面对这独居于雨幕之下的世界，于北欧神话中至高无上的存在，红眸猩红如血的女孩身上衣服的小披风早就被锐利的枪尖撕裂，裤子破出了好几个破洞，曾有血肉被刮蹭而去，但接着飞快的自愈。

可是即便是伤口自愈了，衣服上的缺口却仍然存在，老实说，女孩此刻的形象狼狈不堪。除了斑斑的血迹，她身上的伤口甚至有一些已经来不及回复了！滑如凝脂的白皙肌肤之上多出狰狞的血痕，像是画家不小心粘在石膏雕像上的朱红颜料；那柄巨剑在女孩略显遗憾的目光中折断，三分之一的剑刃被那柄神枪击碎，散落在碎石之中。

——面对这误入自己统治的王国，不知其身份的乱入者，将面容隐藏在铁面之下，仅露出金黄独眼的神灵并无表示，但祂此刻横在身前、处处提防的长枪便证明了眼前之人的棘手。多少年了，祂不曾遇到过这样强大的战士。在久远到生了锈的记忆中，也曾面对过这般力量的对手……可是那些家伙祂都认识，眼前之人又从何而来？

神灵身上的盔甲不复光鲜。那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痕……有的看上去像是被巨大铁锤砸过，塌陷下许多；有的被劈裂，甚至让受其保护的神躯受到伤害；还有贯穿伤……在肩膀上的一处伤口不仅将肩甲挑飞，更是血流不止，溢出盔甲之外。血液将缠在身体上的绷带浸染，让祂少了几分神性，多了几分鲜活的人性。

祂沉默不语。狠话在先前已经放过，但是现在却仍然未曾将冒犯者惩戒……即便是那冰冷的铁面也似乎皱了起来，在冷雨中流着透明的铁泪。

女孩眉头微皱，握紧了手上的断剑——

如果说眼前的神灵先前仅仅只是略微有一些愤怒，甚至带着漫不经心与轻视对待眼前女孩的话，现在的奥丁当真带上了杀意。在祂身边的气场在短时间内变化的面目全非，似乎有无形的气旋以奥丁为中心开始盘旋、上升，天空之中的黑云也缓缓地流动，细密的电蛇在云层间跃动，时不时窜出头来，打在神灵的铠甲之上冒出闪光。

当一个世界的主人动起真怒之时会如何？未曾亲历者根本无法道出那份压抑到令人崩溃的气势，仿佛世界颠倒过来了，你孤身一人置于倒置的世界之下，无边的山岳、深不可测的海洋此刻化作你的天空，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以排山倒海之势挤占你生存的空间，直到将其针对之人完全压碎！

在越发深沉的黑色雨幕之下，独眼的神灵第一次后退半步，缓缓提起手中的长矛，腰身拧转……

一道粗长的闪电从天空之中的旋涡里劈下，广场在一瞬间亮如白昼！在那白炽的光之下，神灵的预备投掷动作宛若古希腊的雕像，健美、自然，充满力量的美感，同时却也了无生气，仿若那先前涌现出的神性光辉在此刻骤然消失了，像是祂全部的力量被一个黑洞吸走，顺着全身的脉络流动，而最终汇入了祂高举的手臂之中，那柄正逐渐褪去朴素的木质外表，从裂纹之中迸发出璀璨夺目光芒的神枪之中！

有什么……要来了。

女孩在心中默默地想到，浑身泛起了被锐利锋芒直指的微妙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