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睛从来没有这么的明亮过。而向来脾气温驯，好好先生的他，话语似乎也从未这般冰冷。

“——你没看见，陈雯雯快哭了吗？”

第十九章：嗯，嗯……

这是一场局。

嚼着披萨的路明非在赵孟华跪下来的那一刻便无人关心，这也让他不再需要忍受周围人那些几乎要刺痛肌肤的视线，也有了一个稍好些的环境进行思考。

之所以说是稍好，因为所谓“较好的环境”，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人特意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罢了，但是周围人的尖叫仍然在敲打着他的耳膜，让人感到阵阵的头晕目眩。

不过……和那种要蒙着眼睛在关着一百只愤怒吼猴的房间里面找到一个身上带着八音盒项链的情况比起来，周围的声音简直柔和的像是晚上睡前的小夜曲，甚至能够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也正因为如此，路明非察觉到了这次聚会的真相。

是的，像是开头说的那样——这是一场局！

——一场针对陈雯雯的局。

先前一直是这种聚会之中的宠儿的赵孟华周围没有围着唧唧喳喳的人群，这种情况在这次聚会还是他请客的情况之下基本不可能存在；陈雯雯左边的位置换人，赵孟华顺理成章的坐在了陈雯雯的身边；聊天聊的热火朝天的人群中却几乎没有缺少过投来的视线……以及最后，赵孟华跪下时，在同一时间立刻响起的，周围人的起哄尖叫！

啊……这气味太熟悉了。

他闻到了一年前那次文学社聚会的味道……只不过，这次的主角却是陈雯雯。

主角、配角、舞台……甚至人们的处境都不再相同。

……唯独不变的，是现在他正紧紧地攥着手腕的那个谋划者。

“难怪陈雯雯会向我求助。”

路明非突然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甚至，他脸上的表情都不是恍然大悟，而是彻头彻尾的自嘲。

“到最后，也只有我会……算了，没意思。”

他咂了咂舌，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变得平静起来。

当然，另外的人表情可不会平静。

“你干什么！”

赵孟华愤怒的声音响起，像是按下了开关。顷刻间，被方才场景震慑到的人们如梦初醒，再次惊叫起来——然而这次的意味却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路明非你干什么？”

“你疯了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人群有些躁动起来，有人想要出列，试图上前——不熟悉的人脸，但是不至于面生。当年隔壁班的人，没有什么交流。但是现在他们却是最为激愤的。

“放手！”

赵孟华把钻戒的盒子一扣，往口袋里一放。接着空出来的手便伸向路明非，掰住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是你该放手！”

路明非直视着赵孟华。他并不擅长说话，飚烂话倒是很擅长，但是如果是一对一的辩驳……不，不说辩驳，哪怕是解释，在赵孟华面前他也绝对占不上优势。

所以他干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了，但是唯独只有那双眼睛却没有从赵孟华身上移开半点。

他的手抓着赵孟华，可仿佛那并不是真实的血肉，而是铁铸的钢钳。赵孟华是篮球队的主力，腕力绝对不算差！可是他现在却完全没有办法把手从路明非手中挣开……不，不仅是挣脱不开，就连那只上去帮忙的手，用力的掰路明非的手指，却也只能够略微让手指松动一些，可对于那还是牢牢贴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唔……”

路明非的耳中传来一声轻吟，他转头看去，却是陈雯雯皱起秀眉，脸上显出疼痛的模样。少女的手轻轻的颤抖着，被攥住的手腕已经从边缘显出淡淡的红印。

因此他也皱眉。

再次伸出一只手，向着赵孟华的手去。

手，只是寻常的手。

但是赵孟华敏感的神经现在已经经不起刺激了，这只向着他伸出的手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开让开！”

不那么熟悉的声音高声喝道，伴随着惊叫，也似乎有人劝阻的声音……但那脚步也仅仅只是稍稍停顿，随后路明非的耳边就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哗！”

一个酒瓶打碎在路明非的头顶，冰凉的啤酒在路明非脑门上炸开了锅，白色的泡沫混着麦香滋滋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