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云下了楼梯,扫了一眼没看见白及安,等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才看见一群身穿统一蓝色色调的方士聚拢成一群。她摸了一把杯盖,咂摸了一下,寻思中间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应该是白及安吧,他倒是怕死。
经过这两天的各种熏陶,她对白及安的印象一下子跌到谷底。
因为人太多了,又兼之天云客栈外的人今天也都赶过来了,所以今天云客栈很是拥挤,座位掰不开,她只能遗憾地和江绯玉他们分开坐了。
旁边的人来来去去,感觉周围都热气腾腾的。
嘈杂,吵闹。
不知道是谁走了进来,在吵闹的环境里脚步声尤为清晰,柳轻云刚想感慨这人步子踏得太用力,忽然不知谁的茶杯落了地,一阵碎玻璃声传了过来,很清晰又刺耳,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应该如此响才对啊。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太安静了?
她忽然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居然没有人再说话了。
柳轻云小心翼翼抬起头,发现以高台为界线,分成了两边的阵营。
对面是她熟悉的放荡不羁五彩斑斓的人群,这边则都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笑对人群。
两边互不搭理,只在暗处默默窥视。
静默,空气里蔓延着欲盖弥彰的平静。
她好像走错地方了。
柳轻云此时的心情就像平静海面下暗藏的湍急的水流,崩裂至极。
白及安对此熟视无睹,并且又开始了他新一轮的演讲和指示,两边的气流涌动终于慢慢下沉。
柳轻云假装低头喝茶,实则用余光打量与她坐在同一桌的人。
左边,是清俊温和的道士,她见过,听起来很有名气的姜月白。和那只小狐妖扯上了关系,疑似发现自己在那场事故里想出手,她纠结了一下眉头,觉得这人很危险,不着痕迹地右边挪了一丢丢。
对面,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神情畏畏缩缩的,垂着脑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台上,面色是一脸的不安,和人不小心对视都会吓到,在别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快速低下脑袋了。看起来胆子小小的,不经吓。
柳轻云看着他颤抖的身子,默默收回打量的目光,往旁边看。
右边的人倒是坦然,任由她看,甚至还向左边边稍稍挪了一下,然后又没了力气一样趴在桌面上,单手支着下巴,在她抬眼过来时还和她对视上了,忽然眼睛一弯,笑意就从眼角漾出来了,“好久不见。”
刚刚还在巷子里无法无天的人,此刻看起来居然无比温柔。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微笑来,“是好久不见。在这里见到你,我可真是高兴呢。”说到最后,几乎都带上了恶狠狠的重音。然后又不动声色往左边挪一下,比起这个不知底细的家伙,感觉还是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姜月白安全一些。
“说起来,那天给你带路,你都没有好好感谢过我呢。”这里人很多,倒是不怕他乱来,但是毕竟左右两边都是道士,盲目撕破脸可没什么好处,就怕他暗暗使手段。
现在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好意思,忘记了。”
多余的话她一句没说。
“现在说也来得及。”丧丧的青年垂眸饮了一口茶,唇角微翘,轻描淡写地邀请她对自己说感谢。
感谢你刚刚在巷子里没杀掉我吗?
柳轻云:?
……真不要脸。就因为被拒绝就要痛下杀手,就这也好意思让她道谢。
盯着他微眯着逐渐危险的眼睛,柳轻云不得已开开心心的感谢他,“谢谢。”
“只是说一声谢谢吗?”
柳轻云:?
“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是个好人,但是还是请你不要得寸进尺为好。”
姜月白“噗嗤”一笑,饶有趣味道,“真是活得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能见识到,就连扶廷均也能被称为好人了。看来比起硬邦邦的男人,你还是对小姑娘比较温柔嘛。”
扶廷均懒懒看了他一眼,将面前的茶杯盖上,推到了一旁,才不紧不慢说道,“你好像对此很有意见。”
“怎么会,只是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柳轻云和他们不熟,知道他们拿自己寻开心,便只绷着脸,不说话了。
她偷偷摸摸打量了一番,果然在人群里找到了铁商珩以及那个公然在客栈门口叫卖的道士,那个一直被作为反面教材的胖道士也在呢。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