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浮元都在观察着云喜,生怕她情绪会失控。
但出乎意料的是,即使来到将军府门前,云喜还是很平静,像一个外人一样驻足观望。
不过,浮元心里知道,小姐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云喜一向要强,这事浮元从小知道。
小时候骑马的时候,云喜没少被摔,但她愣是没哭过。
就连练武也是如此,无论多苦多累,只要她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做到底。
夫人待人和善,出自书香门第。
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云喜这性子,怕是将来会吃亏,不过她倒是满不在乎。
毕竟从小到大云喜从未受过委屈。
虽然有将军府上下宠着,云喜是有些娇蛮任性,行事大胆不符常规,但也不至于蛮不讲理。反而做事赏罚分明,沉稳老成,又心细谨慎,因此将军府上下对其敬爱有加。
如今,云喜自知没有什么可值得骄横的了。
父亲不在了,母亲也不在了,她的背后已经没什么可仰仗的了。
每当入梦,云喜脑海里都会一遍一遍上演那一幕。
父亲是如何倒下的,母亲又是如何将剑刺向自己的......
现在,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即使这条路万分艰险,荆棘遍布,她也不会回头了。
南府,朱色大门紧闭,南君乔站在廊上望了许久。
他一身墨色暗花袍,得体修身,优雅非凡。
他记得不久之前就是在这里,他回云府探望,恰巧碰到了她。
到底是不是碰巧南君乔也搞不清楚,或是无意间想碰碰运气。
那日正如今日一样,阳光明媚,春意盎然。
他恍惚间望着花园的亭子,而她就在那里。
亭子旁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她向来是喜欢热闹的。
每当午时,她就会在那里,或是弹琴,或是作画,又或者什么也不做。
云府的亭子有许多,不过她唯对禹溪亭情有独钟。
也许是因为云府在她生辰之时特意为她建造的,又也许是这个亭子承载了她童年的大多时光。
当然也有他与她的回忆。
南君乔站在阴影处,周身似沾了一层霜。
他眼里倒映着荧荧日光,如春水解冻,眉眼里尽是他人看不懂的情绪。
幼时,每次上完夫子的课,她总要来这亭中小坐一会儿。
而他就陪在她的旁边,静静看着她。
不知不觉桃花开了几度,雪落了几场。
她已经从幼时天真烂漫的孩童出落成亭亭少女。
想到这儿,南君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老将军总说她不够温婉,不像女子。
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就喜欢看她大胆妄为,无忧无虑的样子。
她就是她,永远光芒万丈,而他永远只能在角落里仰望。
他是被老将军捡来的,这事南君乔从小便知道。
当年,新帝登基。
百姓刚刚安定下来,人们开始重建家园,大街上到处是流离失所之人。
而他也不知亲人在何处,只能在街上乞讨。
他一直走啊一直走,终于倒下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已在云府。
他的名字忘记了,亲人何处不知道,生辰年龄一概不知......
为此老将军给他起了名字,南君乔,字明煦。
后来郎中推断他大概是四五岁的年纪,老将军将他来到云府的日子作为他的生辰......
那时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南君乔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做的一场梦。
老将军悉心教导,关心照顾他,送他去学堂,教他习武。
吃的用的源源不断,府里上上下下对他都很好,他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他一度以为这里就是他的归宿,不过他总是害怕,害怕会失去这一切。
老将军说他有着不似孩童般的成熟,他告诉他不必事事思虑,处处谨慎小心。
后来,他学着别人的模样与他人玩乐,可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他一直没有告诉老将军自己并不喜欢习武,而他苦练兵法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老将军的夸赞与期许。
那时,他觉得自己是被关心的,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为此,他奋发图强,夜以继日苦研兵法,从军试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