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孩子……爷爷，对不起你……”

“不……”陆漫不住摇头，忍泪轻说：“是我对不起您，让您生着病还要为我出头。”

陆老眼中闪过痛楚，似悔似遗憾：“爷爷不该啊……把你教的这样体贴……可什么苦，什么亏都让你……一个人承受……”

陆漫拼命扯出个笑容：“有爷爷在，我从没觉得苦。”

可陆老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应上一句“爷爷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连同呼吸也慢慢变轻。

“你要记住……你是爷爷的骄傲……以后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让眼泪往肚子里流……”

“我答应您，我什么都答应……”

陆漫慌乱答着，泪水不停滚落。

看到老人慢慢阖上的双眼，她心一抽：“……求求您不要睡，您不是说要去看我的飞行表演吗？您说要给我加油……我想听您说，我是您的骄傲，是爸爸的骄傲。”

“您不能骗我啊……”

话音刚落，贴在陆漫脸颊旁枯瘦的手陡然垂落。

心电图仪冗长的滴声在整个车厢回荡……

第八章 她不要了

正月十三，大雪纷飞。

陆漫抱着爷爷的黑白照片，一步步踏进墓园。

这条路她曾经走过两遍。

第一次是送别奶奶。

第二次，送别因空难去世的父母。

这一次，她要送走她最亲爱的爷爷，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然而今天，没有人在她身边安慰她说：“别哭，你还有我。”

路蜿蜒到山顶，每走一步，就是一帧回想。

“漫漫，要记得照薄好自己。”

“你是爷爷的骄傲。”

“以后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让眼泪往肚子里流……”

……

九十九步台阶，是她最后的幸福路。

停在墓碑前，陆漫含泪跪下：“爷爷……”

从此以后，她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她的幸福也一丁点都不剩了。

陆漫小心翼翼擦掉相框上泪，小心翼翼地把黑白照放在墓碑边：“才过了三天，可我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了……”

放下的那一刻，就好像放下了属于自己的全世界。

悲痛就像巨山，压的陆漫喘不过气，她难过地匍匐在地：“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多点谨慎，如果没有那件事，您一定还在我身边。”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您。”

这时，律师跟上来劝道：“陆小姐，这不是您的错，其实陆老在不久前被查出胃癌晚期了。”

陆漫抬起泪脸，满眼不可置信：“胃癌？”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去年年底发现的，陆老不许透露一点消息……”说着，律师从包里拿出病历本，“去年腊月二十三，医生就说他撑不过今年正月……所以，陆小姐您真的不用太过自责。”

陆漫颤抖翻着病历本，看到最后的死亡通知单时，彻底崩溃！

“爷爷……”

抱着病例本，她想要说些什么，可除了眼泪，什么也没有。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除夕那天，爷爷为什么特地交代，一定要她和薄夜寒一起回去吃团圆饭。

原来，那是他最后陪自己的一个除夕夜。

所以爷爷一直叮嘱她要好好照薄自己，好好吃饭……

是因为他知道，他以后再也不能陪自己了。

可是——

爷爷盼望的团圆饭，到死，她都没能让他如愿。

自己是有多不孝？

……

离开墓园后，陆漫径直去了公司。

因为不雅照的风波，现在到处都是关于她的讨论。

“想不到陆漫竟然是大股东的孙女，难怪不仅安然无恙，还能继续参加后天的献礼飞行。”

“用爷爷的命换来的工作，有什么值得羡慕的。要我说还是薄机长硬气，不爱就是不爱，陆漫倒贴了五年，最后不什么也没捞着吗。”

陆漫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努力忘却胸口的沉闷。

这五年来，她确实错了。

别人碎嘴，她也拦不住，好在自己已经想通。

她要听爷爷的话，以后要为自己多考虑，多爱自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