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阳又想绕道宜城,从枫林渡经摩天岭小道回城,但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没,知道大是行不通。158txt.com澹台道起心思精细,便算大军绕道宜城,前去包围云豪城,枫林渡也会留数千军士驻守,用以牵制山上呼延泰的守军。眼下自己功力尚只恢复得五六成,要连过敌人宜城、枫林渡两处驻防之地,未免太过冒险。左思右想,当真是伤势痊愈之前,除了留在这莫愁崖上,哪里也去不了。可是自己去不了云豪城,眼前这少女却不知又有什么法子进城去?
那少女见他良久闷声不语,还道自己前边几句话讥讽得他太过厉害,不禁微感歉疚,说道:“说你两句,你生气了,是不是?”萧靖阳双手急摇,说道:“不是,不是。我怎会生姑娘的气?在下只是担心姑娘一个女孩儿家,孤身行走于两军对垒之地,未免太过危险。”
那女子双眉一轩,傲然道:“你左一句女孩儿家,右一句女孩儿家,女孩儿家怎么啦,你这般瞧不起女孩儿家么?”一霎之间,又自恢复了豪气干云的神态,三分冰冷之外,更多了七分飒爽英姿。这女子言语似剑,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倒与九王爷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萧靖阳与她共处二十来日,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当即笑道:“在下这可又说错话啦。”那少女微微一怔,双手横在膝上,慢慢埋头下去,一头青丝如云似瀑的笼住了双臂后背。
萧靖阳静静坐了半个来时辰,见她不再说话,似已睡熟过去,当即抽出几根干柴,减小火势,又用灰烬将火堆围住,以防引燃她所坐的干草。转身抱出一床棉被,轻轻盖在那少女背上。那少女身形始终一动不动,似没察觉。萧靖阳慢慢走进里屋,忽听那少女极轻极轻的声音飘入耳中:“我姓横,名叫碧烟。”
她为什么今日要跟他说这么多话?为什么说话的语气要比平时温柔得多?为什么要告诉他她的身世?为什么要告诉他她的名字?这一些,她可是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的,可是却跟他说了。是因为临别在即,心中有些许不忍?还是因为担心一别之后,从此再无相见之日?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乱世之中,人命如草,以后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这一晚萧靖阳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中始终响着“我姓横,名叫碧烟”这七个字。也不知过得多久,窗外天色渐亮,忽听“呀”的一声,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随即板门合上。
萧靖阳心知横碧烟已出了门,一时怅然若失。过得片刻,再也忍耐不住,翻身下床。他走到门边,见一枝木杈斜斜顶在门后,胸中登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激,心中只想:“碧烟姑娘说话行事,往往大有盖过须眉男儿的豪迈气概,但心思细腻,又非寻常女子能比。”原来横碧烟怕冷风吹开板门,临走前靠门后斜放了一根木杈,自己出去后带上板门,木杈顺势滑落,便即紧紧顶住门后,形如顶了一根门栓,风势再强也难以吹开。
萧靖阳开门出去,朔风呼号,飞雪漫卷,已不见横碧烟的身影。心道:“她没从前边下山。”转过土屋左侧,仍不见地上有足迹,再到右侧墙边,雪地中仍是一个足印也无。他明知屋后丈余处便是百丈高的悬崖,绝无下山路径,却仍是不肯死心,在屋前屋后团团转了数圈,哪里又有横碧烟的影子?萧靖阳心想便算她当真练成了“草上飞”、“水上漂”、“凌空虚渡”之类的绝顶轻功,也会在雪地上留下淡淡足迹。倘若用“缥缈凌虚步”,地上积雪也会留下掌力击打的痕迹,此时地上既无丝毫蛛丝马迹,料想她自是一路攀枝踏叶,沿着树林去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悄立半晌,这才颓然进屋。此后接连数日,竟没法静下心来运功,内力进境一慢,伤势也无多大好转。
本来以他的修为,内力当恢复得越来越快才是,哪知横碧烟离去后数日,他内力仍只恢复得七八成。好在每日煎服横碧烟留下的草药,伤势终是痊愈了。
这一日起来,欲待运功,仍觉心浮气躁,只得罢手,寻思:“那日碧烟姑娘说澹台道起大军围困云豪城,眼下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这么久,只怕他早已撤兵去宜城了。眼下我伤势已好,不如就此下山,去宜城将铁血剑夺回来。这柄剑事关重大,落在叛军手里太久,可不大妙。”
随即又想:“那影剑侍受伤远较我为轻,这时只怕早就好了,我要取剑,非得过此人这一关不可。眼下我内力只恢复得七八成,对付邪灵王、摩多上人、澹台护城等其中一人自不在话下,对付这人可就难了。何况宜城还有个郑落羽在?要是这些人联手而攻,我这一去可不是自投罗网么?嘿嘿,这些人要是联手,我便算内力尽复也决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