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在北门，而他们母子俩下车的地方在南门，要跨过一整个医院才能走到急诊室。

「啊……急诊室，还要往前走啊！」

这里是医院的旧分区。

医院走廊内的灯光昏暗无比，地板保留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风格，许多颜色的玻璃碎片拼接在一起，砖块上反射的是已被虫子完全殖民的吊灯，黑压压一片……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是医院的鲜明特征，病榻上的洁白被单象征着天使的翅膀，安慰着病人的内心……

「护士，急诊室再往前面走就到了吧！」

「大概五十米。」

「哦好谢谢！」

「赵宋嗣你快点走啊！玩什么手机！走快点啊！」

「哦！我知道了——」

天花板很低，层层叠叠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南北大门是互通的，走在走廊上像是身处于风洞一样，那混杂着雨水与泥土芳香的风以极其快的速度飞入母子俩的鼻腔中。

这像一个无形的风墙阻挡着他们，不停的向前猛推……

「这到了到了，你姐夫应该就在这。」

「诶！妈妈，这儿呢！」

「看到了看到了！」

「赵星咋样啦？」

「好多了好多了——能说话能走路，今天我们得住医院里了，也许过几天就该生了……」

「那……走，病房在哪儿？」

「电梯上四楼。」

「哦对忘了，忘了给你爸打个电话了……」

（手机拨号声……）

「怎么不接啊……睡觉了应该是，明天给他讲吧……」

「今天倒挺反常，没出去喝酒，以往每天都喝到一两点……」

赵宋嗣推开了姐姐病房的门，这是个单人病房，她正躺在病榻上，嘴唇发白，面色憔悴，孕肚把平坦的被子印出一道圆弧，隐约能感到它在蠕动……

「姐，医生咋说哒？」

赵星反应了一会，说：「有可能明天就会生，反正等医生的信息吧……」

「那我一直在这里陪你！」

「好，你可以不去上学，但是你要把你的作业拿过来。」

「那没问题！」赵宋嗣咧开嘴笑，都延到耳朵后面了……他实在是太想逃离这个环境了，一看到那阴森的教学楼就想立刻从里面逃出来，一看到那老师就想立刻远离，他不想与这些如此无赖的人去争个结果，只想安安静静的待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强风刮过住院部的楼房，感觉这座老旧的建筑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呼呼的风声像手风琴一般从玻璃窗的缝隙中透出来，时强时弱。

窗框看上去好像变形了，像是年久失修的铁轨，弯弯曲曲的。突然，窗沿传出了流水声，赵宋嗣迅速伸头向那儿看，发现那发黄的塑料窗框伸出来了雨水，待到刚好装满那窗框的缝隙时，它停下来了。

旁边的亲属床根本容不下他与妈妈睡。

「妈妈，我今天晚上陪赵星吧，你们娘俩先回家吧，等雨稍微小了一点再走吧。」陆奕洺率先提道。

「呃……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