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身体好了一些后,脾气明显也大了,骂起人来一句比一句有劲。
九王爷造反一事,是危机,又何曾不是对他们的一场试炼。
可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差点被暗害,他们坐上皇位也就是早死的命,还不如趁早做个闲散王爷。
之前被迫假死的二皇子还是有些不服气,壮着胆子说道:“那三弟呢?三弟也经过考验啊,他一早就什么都知道,父皇,这不公平!”
“公平?”
皇上冷笑了一下,“从你们两个做哥哥的互相推脱,让你们年幼的弟弟出京办事,害他遇险开始,就没什么公平了!”
如果当初出京的是他们其中一个。
那温向烛的徒弟,也会是他们。
那这场不公平的受益人,自然也轮不到三皇子。
“你们三弟出京遇刺,命悬一线的时候没听你们说不公平,有一个家世没落的少师时,也没听你们说不公平,现在哪里来的脸提不公平?真是两个薄情寡恩的蠢货!”
“看朕身子不好就死盯的皇位,等着朕咽气,真当朕不明白你们心里的算计!”
如果是他们知道了自己其实是被下了毒,恐怕只会让胡院判加大剂量吧?
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皇上心里知道。
如果是三皇子继位,那他这三个儿子都能活。
如果是其他两个继位,恐怕三个儿子,只能活下来一个。
而且有温向烛教导三皇子,他放心。
二皇子被骂的面红耳赤,最后和大皇子一起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连夜滚去了封地,不敢再回京。
转过年,三皇子被封为太子。
温向烛以二十四岁的年纪,成了当朝最年轻的太傅。
他早就说了,一生不娶妻不生子,他又没有兄弟父母,没有复杂的旁支关系。
即使身居高位手握大权也让人安心,他注定会在权臣这条路上走很远很远。
庞慈也因为之前在九王爷一案中立了功升了职。
之后也是一帆风顺,官运亨通,最后没等他去找他那个渣爹,他爹自己就找找上了门。
他不知道从哪听说庞慈其实是他的儿子,热切的上门认亲,被直接打了出去。
轻舟已过万重山,但仇恨不会过。
虽然庞慈如今已经不把那些仇恨记挂在心里,但不代表就等于原谅。
他就要看着,看着抛妻弃子的人,最后会落得怎么的凄惨下场。
而一直被拘禁的文宁公主却在又一年风筝飞过枝头的季节,仿佛疯了一般吵着见温向烛。
被拘禁的这一年,她无数次回想过去。
从年幼时的天真烂漫,但长大后的任性肆意,再到最后被拘禁前的那段日子。
一遍又一遍。
这是她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唯一能做得消遣。
慢慢的,每一处她都能想通想明白。
可唯有一处,或者说是一个人,她真的想不明白也放不下。
那个被捡来的贱丫头,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是人吗?
她怎么可能把自己从身后,仅仅抓着领子就甩到身前的荷花池里?
她那力气是人该有的力气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变故,自己现在已经嫁给了温向烛。
哪怕九皇兄造反依旧没有成功,那也牵扯不到自己,这个已经嫁给温向烛的公主了啊。
更何况温向烛现在可是太傅,以后还会是帝师。
自己还是可以做最嚣张肆意的贵妇人啊。
文宁公主越是想不明白,越是日日夜夜的想。
由点及面,她怀疑的地方越来越多。
比如温向烛明明是断了腿离的京,一路流放备受折磨,怎么可能半年后回京时,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西北之地贫瘠,而他们三人却各个面色红润,气血丰盈。
这不对。
她越想越多,思路也越发发散。
最后闹腾着要见温向烛,并且托人给温向烛带了一句话。
温向烛当晚倒是真的来了。
他内里还是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外面又披了个兜头的大氅。
回京一年,他又成了那个清风朗月般的温家大公子,清贵得体。
月色明亮,他站在院中,衬得破败的四方小院都多了些清隽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