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四小姐。”谢临渊自昨日回忆中醒来,看向眼前笑吟吟的女子,她的浅笑,驱散了初秋的寒冷。他没想到,只为复仇活着的自己,那颗早已冰封的心,居然会再起涟漪,道:“今日来是想和沈四小姐说清楚一件事,令尊已经告诉我,说沈四小姐愿意出嫁,只……”
他话音一顿,心中一空,似乎接下来的话,会将他整颗心剜走。但他神色仍旧看不出一丝波澜,仿佛这个人就是一潭死水,道:“谢某出身寒微,实在配不上丞相嫡长女,故而今日来是请沈四小姐收回以身相许的话,当时救令尊,实在是意外,我并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沈蓁蓁没料到他竟然会拒绝,看他的目光更加严肃起来。这样一个不攀附权贵之人,难怪人人都说他冷心冷肺,就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要知道,天下间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和沈家攀上关系。
这个谢临渊,的确非池中之物。
她漆黑如墨的眼珠细细打量他,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起波澜,无悲无喜的模样,就像后来,他将满朝文武杀去了大半,尽管他浑身沾着温热的鲜血,但神色依旧漠然的如同水上浮冰,看不见一丝丝的温度。
“谢公子,昨日之言,我是认真的。”沈蓁蓁面上尽是真诚,星眸更是毫不躲闪看他,道:“救父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难道……”
她语气一顿,美如娇花的脸庞上尽是不悦,远山般的黛眉紧紧皱在一起,看得人心疼,不高兴道:“谢公子觉得我配不上你?”
“哪里。”谢临渊忙侧过身去,看向已经聚集成一股股水流自房檐青瓦上滴下来的水帘。他答应过母亲,二十岁之前不会报仇,但他已经二十岁了,要开始为家族报仇,接下来的路每一步都是危机重重,稍不留神,就将会跌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他不能让这么美好的女子给他陪葬。
他神色一冷,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冰雪一般不近人情,话音也凉的令人如在寒冬腊月,道:“沈四小姐是沈丞相嫡长女,谢某无意高攀,若是娶了你,外人必然要说我攀附沈家,所以……”
“所以谢公子才拒绝了家父的提亲?”沈蓁蓁心中有着遗憾,若不能嫁给谢临渊,那她有什么办法能让母亲在半个月……不!已经只剩下十四天了,在十四天内,如何给她找一门亲事?
“是。”谢临渊颔首,凉凉的目光似雪风般扫过去,道:“所以娶沈四小姐之事,我就当是一句玩笑话。”
沈蓁蓁沉沉叹了口气,目光盈盈,泫然欲泣,道:“我昨日和爹爹说要嫁给谢公子,是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了别人,如今已有不少人知道这门婚事,若谢公子不肯娶我,那……我与订了婚,却又被人退婚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恐怕接下来,沈丞相嫡长女被人嫌弃的名声就要成为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什么?你竟然说出去了?”谢临渊不敢置信看她,似夜晚漆黑的剑眉紧皱,不悦道:“沈四小姐你也太不像话了,婚姻大事,你怎么能随便传出去呢?”
跟在沈蓁蓁身后的绿菊看不下去了,没好气道:“我说这位公子,我家姑娘才貌双全,是京城人人皆知的美人与才女,要嫁给你那是你的的荣幸,你怎么还挑三拣四起来了?论身份,我家姑娘是丞相嫡长女。论容貌,我家姑娘被称为京城双姝之一。论才华,我家姑娘……”
“绿菊!”沈蓁蓁语气重了三分,充满恼怒呵斥。
“哼!”绿菊也是有脾气的,她一心为姑娘鸣不平,怎么姑娘反倒怪起她来了?
沈蓁蓁花萼般的脸庞上染着歉意,晶亮的星眸看他,道:“对不起谢公子,我这丫鬟被我娇惯坏了,出言不逊,是我管教不力。”
谢临渊见她屈膝行礼致歉,心中一软,忙道:“没关系,你丫鬟说的对,我与你门不当户不对,的确不是良配,至于沈四小姐已经传出去的婚事……那这样吧!你就说是我不好,人品不端正,将过错全推我身上也就是了,告辞。”
沈蓁蓁见他决绝迈步下了石阶走入细雨之中,忙道:“谢公子。”
谢临渊一怔,转身一看,就见她手中拿着伞走过来,道:“在下雨呢,你怎么总是不打伞?拿着吧!别着凉了。”她将伞强行递过去。
但这一次,谢临渊并未接,那深邃似旋涡的凤眸只有无尽黑暗,深深凝视她,随之转身迈入细雨之中,快速消失在书房外的庭院内。
“谢……”沈蓁蓁心中不悦,她这一辈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