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爬山虎藤已经没有水分了,不像是刚刚枯萎的,而像是风干了许久。”
陈院士和其他几个研究员小声但激烈的探讨着。
桑子轶则在灯光下观察四周。
之前是摸黑进来的,只能看清楚大概的轮廓,现在才看到,这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墙面是浅色的,藤蔓是深色的,灯光是惨白色的。
高处悬吊着人头,纸一般的皮肤下埋藏着褐色的根系或触须,现在格外突出。
人头里面的水分好像已经被抽干了,呈现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被错综往复的藤蔓固定在其中。
远远看去,像是裙摆上镶嵌的花。
变异人的躯体倒毙在地上的藤蔓之间,一般都是胸腹被弹药炸开一个口子,应该不是立即死亡,还能看到周围它们挣扎的痕迹。
带血的指印涂抹在褐绿色的藤蔓上,扭曲又狰狞。
桑子轶散漫额脚步忽然一滞。
他看到了两具变异人的尸体。
因为变异人额没有明显的第二性征,所以很难判断性别。
但是看到这两具尸体的第一眼,桑子轶就觉得,这是一对母子。
因为只有母亲,才会在生命危险之前这样保护自己的孩子。
一大一小,两具变异人的尸体。
大的伛偻着,将小的笼罩在自己身下,手臂是一个拥抱的动作。
小的紧紧贴着大的身体,是一个依偎的动作。
但是子弹穿过了大的身体,同样射穿了小的。
弹孔密集,它们的死亡应该很快。
桑子轶的心里骤然闪过一丝悲凉。
虽然死的是变异人,虽然就在不久之前它们还想吃了他。
但是在更久以前,它们,还是人类。
他们或许只是在平常的过一天。
母亲经不住孩子的央求,带他来了大商场玩耍,或许还吃了撒了坚果碎的冰激凌球、彩色的动物棉花糖,玩了绕着商场开的小火车,以及能打游戏亮彩灯的摇摇车。
正餐或许吃了汉堡、炸鸡、披萨一类的快餐,孩子都喜欢这些。
然后,变异降临,末日到来。
不知道说幸运还是不幸,母子两个是一起变异的,没有出现母亲吃了孩子或者孩子吃了母亲这样的惨状。
他们,不,它们,一同变异,今天又一同死在了这里。
子弹从母亲的背部射入,从胸口射出,又打进了孩子的头颅,没有再射出来。
孩子满头满脸都是血,口裂大张着,似乎在嘶鸣。
它小小的脑袋还记得,变异之前吃的最后一顿饭好吃不好吃吗?是不是很愉快?还是和母亲闹了一点小矛盾?
那么多、那么多的变异人,在变异之前,是谁的孩子,谁的母亲,谁的丈夫?
那么多,那么多的尸体残骸,在没有被吃之前,又是谁的孩子,谁的母亲,谁的丈夫?
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桑子轶从来没有这么明确的感受到这一点过。
他是穿越过来的,一直以来,从心理上和这个世界就有一层戳不破的隔膜。
所以他杀过变异人,也杀过普通人,但是心里都没什么感觉。
顶多稍微有点恶心。
但是,这层隔膜在今天,被这个场景戳破了。
有些东西,不管在哪个世界,其实都是一样的。
像是母爱,像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他不是在玩一个全息游戏。
他是在一个真正的世界里。
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每一滴血,都是真实的。
桑子微微颤抖的手在口袋里攥成了拳。
“发现变异人有筑巢现象!”
“什么,变异人还会抱窝吗?是卵生还是胎生啊?”
“靠,大的生小的,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变异人啥时候能杀的完哦。”
桑子轶恍惚了一瞬,随即强行集中了注意力。
既然感受到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更要努力活着了啊!
最好,能让更多人和他一起活着。
“小桑,不去看看么?”
程潜站在队伍后面,轻轻拍了一下桑子轶的肩膀。
很多人都去看变异人筑的巢了,桑子轶因为没回过神,落在了后面。
桑子轶笑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