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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大梁最后的荣光(下)

二月十七,韩青走出大营,先四面拜,然后训示部众:“我与将士同受国恩,患不得死,不患不得生。”

众军士“皆泣,莫能仰视”。

之后,韩青率师出征,在桑梓坡遭遇犬戎军,双方激战一天,互有伤亡,直至深夜才各自收兵。

二十八日晨,犬戎军新主帅额堪带着后部兵马赶到,汇集大军12万以优势兵力将梁军的西岔庄大本营层层包围。

将士们见状毫无人色,韩青反而士气高涨。

他有条不紊地排兵布阵,在南、北、中布置重炮,加以弓箭,隅中开壁。

犬戎大军四面包围村庄,午后时分,炮尽矢穷,韩青无奈与犬戎军短兵接战。

面对犬戎军夹击,梁军死伤惨重,心腹中军武匡正挽住韩青的马,劝他突围,韩青道:“我受国之恩,有前无退!”

随后跃马驰入犬戎军大阵之中,他左乳先中一箭,韩青直接将箭抽去,挥刀再战。

奈何犬戎大军数量太多,他后腰又中一箭,左右大腿各中一箭,但仍然扶伤强力支撑。

全身上下被血染的通红,头上的头盔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挑飞。

犬戎兵蜂涌而上,韩青后脑中一刀,左胸中一刀,耳侧中一刀,右肋中一刀,一共中四箭四刀。

韩青身上的血一直在流,不多便头晕目眩,最终轰然倒地殉国,死前他还一直紧紧握着手里的刀。

中军武匡正见韩青身死,哭嚎出声悲痛欲绝。

他害怕韩青的遗体遭犬戎军骑兵践踏,扑在韩青的尸体上,背中三十一箭而死,整个人被射成了刺猬。

韩青,武匡正陆续战死,剩下的梁军新军毫无战意,直接崩溃,化为溃兵四散而逃。

让人意外的是西川勤王来的一万士卒,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疲惫不堪,但都咬牙撑着没有崩溃,向四周的犬戎兵奋力拼杀。

他们红着眼睛,用手中简陋的武器,悍不畏死的挥砍。

一时间竟然把犬戎大军的东面撕开了一道口子,有极小一部分西川军突围了出去。

但犬戎大军终究训练有素,迅速的合上了口子,开始了无情的绞杀。

再高昂的士气也抵不过差距巨大的军备,抵不过一杆又一杆制作精良的火铳。

一下午的时间一万西川士卒全部殉国。

覆灭了西川士卒,犬戎这边也不好受,主帅额堪得知损失五千犬戎兵时,大发雷霆,把手下将领好一顿大骂,这还是南下以来受损失最重的一次。

他刚接任西路主帅就产生这么大损失,不知道可汗那里知道了会怎么想。

骂了一通后,他亲自下马到战场准备看看,让他们损失这么重的这些梁军。

只见旷野上到处都是死尸,地上插满了残旗断帜。

夕阳西下,无边的残阳缓缓拂过,一具又一具身着粗布衣服的尸体。

几乎全部西川士卒身上都是布衣,他们连一件皮甲都没有,脚上全部都穿的草鞋。

额堪看到这里怒火更甚了,就这么一群连甲都没披的军队,居然让他们损失这么惨重。

气得他下令把这些尸体首级全部割下来,铸成京观,尸体则曝尸荒野,不准掩埋。

韩青阵亡第二天,死讯尚未传到金陵,洪化帝仍旧在金陵的小朝堂上斥责韩青,“侦探不明,调度无方,坐视各邑沦陷,毫无救济。向日敢战之谈,显是沽名欺众”。

三月二日,先前突围的一名西川将领在战场上找到韩青的遗体,身着文山甲,并有主将印信。

他将遗体一路背到东明,交给韩青曾经的新军部下,韩青旧部又将遗体运至青石关,加以清洗,只见韩青遗容,怒目嗔视,威严依旧。

山南没有失陷的三个府民众,不分少长男女,皆为流泣。

萧州知府上奏韩青的死状。

到三月十六日,夏拱才确认韩青已殉难。

三月二十三日,韩青的遗体被安放棺中,同年五月运回故乡埋葬,当然这是后话。

在确认韩青殉国后,韩青的家属请求褒恤时,洪化帝却不允。

因为此时,整个山南在韩青死后,短短一个月时间便全部失陷,现在犬戎的铁蹄已经到了湖广边上。

洪化帝正因为山南的失陷而大发雷霆,他把错都归咎在韩青头上,认为是他执意要北上决战,没有守好山南。

但洪化帝没有想过,当时的情况,主动出击是最好的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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