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咱俩会一直这样不？"他问。

"当然不会，"那人答，"咱俩就是玩玩，等以后进城了，哥准给你找个漂亮媳妇。"

"这媳妇是你的还是我的，你说话还是没个准。"他小声嘟囔。

"我的，我能找，你的，我也能找。"那粗壮的汉子咧着白牙。

他撇过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稻田，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绿，可是在这样美好绿中，他看不到一点生气，更像是天地间的网，密不透风，将他们二人拢在中间。他如今十八岁，很快就要高考。

那人也十八，却早早辍了学。

无边落木迎着落日余晖，春去秋来，时间如流水不复返。

“你会和我一起进城的吧，哥。"他问。

"会啊。"那人吸了一口烟，坏得很，将烟圈吐在他脸上，之后便笑了。"我还得进城养你，供你上大学，给你娶媳妇呢。"

他笑着亲了那人一口，说："那咱俩得天天见。"

那人的笑加深了许多，眼里有层淡薄的光。

可那人的妈不同意，她不舍得让自己唯一的儿离开自己。

"你可以不去的。"他说，"这样，咱俩也能断了。"

那人抽着烟，看着天，说："哥放不下你。哥有时候，都不想给你找媳妇了，你这么白净，哥又配不上你。"

看着那人自嘲的笑，他红了眼眶，"那就不找了。”

那人沉默了，良久，沙哑着嗓子说："哥耽误你了。” 他发了狠，"去你妈的耽误！"，这一吻便是此生的万劫不复。

"你们！"

手电筒的光格外刺目，他的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这，男娃娃和男娃娃亲到一块去了？"墙外头的人说着，他在墙后面吃饭。"哎哟，这怎么成呢？老刘家那个还是个独苗苗呢。"

他妈走得早，爹去年摔下了山。家里就一个姐姐，二十好几还没嫁人，平日遭了不少人诟病。

"你看看，沈家准是惹了那镇山的狐仙！两个娃娃，女娃娃嫁不出去，天天下地，那胳膊都有海碗粗！男娃娃白净得跟个妖精似的！跟那东洋的妈一模一样！还勾上了个男人！"

话还没说完，一盆水从天而降，浇得这些个人透心凉。

"一天到晚白饭吃多了就到别人家门前嚼舌根子！活了这么多年都白瞎了！"他姐气势磅礴，这村上没人说得过她。

"我要是你们，就赶紧去找块清净地给自己埋了，省得给祖宗丢脸！"

"你赶紧吃，吃完了明儿就进城！"他姐收拾着桌子，嘴里还念叨着，"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小兔崽子，大晚上跑出去跟男人亲嘴去了！要不是你这两天要进城，老娘非得打死你个孽种！"

他姐收完桌子，说："今天在爹妈堂前跪一晚上。"

他问："刘熠怎么样了？"

他姐恨铁不成钢，气血翻涌，"臭小子！还敢提他是不是！行！就算你明天进城，我今天也要好好收拾你一顿！你给老娘站住！"

他跑到屋外，笑得肆意张扬："来！你不怕丢人就追！"

"你！"他姐气得不轻，她哪里跑得过一个气血方刚的少年。

"姐，"他笑着，"我要去看他。"

他姐眼睛一红，当即就哭了，"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的心一阵阵抽痛，鼻子一酸也红了眼，但还是在笑："我知道他爹给他找了媳妇。"他擦了擦眼，强忍流泪，"我故意的。我就是要让他娶不了媳妇，他这辈子都别想！"

他跑到刘家大门前，看着刘烨他爹拿着一条带刺的棍子一下一下抽到刘烨身上。

他的心一阵绞痛，冲上去，护住刘烨。

刘烨一直跪直挨着，没想到会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挡在后面，刘爹手毒，收不住劲儿，一棍子打到他的背上，艳红的鲜血顿时浸透薄褂。

刘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把背后的人拉过来，抱在胸口，护在身下。

刘烨他爹气得双目突出，头上的青筋跳着，他妈似乎气倒下了，还在屋里哀嚎。

沈言的姐见自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弟弟受了这么一棍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竟然拿起一旁的斧头抡着要刘烨他爹的命。

只见那沈静两手举斧，双眼通红，披头散发，喉咙破了音，嘶哑至极，活生生像个疯子！

沈静抡着斧子，嘴里不清不楚哭道："你们都欺负我们家，看不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