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应酬喝得大醉,他笑着一只手接过已签订好的合同。
很累啊,他想,倒也值。
他迷迷糊糊打了个车,颠三倒四上车,只觉得没一会就到了家,也不知付了多少钱,打开车门,刚关门那车就一骑绝尘而去。
他笑了笑,钱应该给多了。
无所谓。
回家,先是敲门,没人应,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向来是独居,无奈笑了。
开了门,被客厅沙发一绊,倒头就睡。
他觉得自己活得也算是潇洒。
可这样的潇洒在一个人出现时被击碎,那个听到他敲门却丝毫不加理会的人。
背对着月光,痴迷抚摸他的脸,一手端着新倒的红酒。"干嘛喝这么醉呢?"那人喃喃问道。
他浑然不知,只是做了个梦,梦由水墨诗画铺陈。有个人站在光影朦胧的地方,问:"那你说,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他不知如何开口,那人道:"是欺骗,是虚伪,是与生俱来的自私。"
"我们都活在梦里,或许醒来的方式就是离去。"
"我们的人生应该纯净,不加掩饰。"那个从不讨喜的人第一次笑得那么开怀,"应该浪漫,应该疯狂!"
最后一幕,梦的终点,那人似乎抚了抚他的眼角,替他抹去离别的泪光。
"你该笑的,离别是相逢的起点。"
梦外的人也摸了摸他的眼角,"既相逢,终相守,共白头。"
他倏地睁眼,天地颠覆日月转轮,心念之人与梦境重叠,描画出远方点点星辰。
"你,回来了?"他哑声开口。
那人说:"是啊。"十年了呐。
"不走了?"他问。
"这回,你赶也赶不走了。"那个大艺术家笑着。
少年时眼中点点泪光的承诺,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你说要看这个世界,你要去哪?"
"很多地方,那些无人问津的角落,我是个作家,我要看很多,要感受很多。"
"你哪来那么多远大的理想!"
"抱歉。"
"我不会等你。"
"我知道,我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实现毕生的信仰。"
"那你滚吧。"
"我会来找你的。如果你有了新的爱人,我会默默离开,不会影响你。"
"滚!"
他向来是个俗人,从来没有过信仰,小时候喜欢享乐,长大一切为了生活。
他做过唯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一个男孩,那个与他一同长大的,集所有缤纷色彩于一身的男孩。
男孩敢想敢做,浪漫的性格让人着迷。
他总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似乎世界上的一花一草都鲜活了起来。
男孩总说人生本不该世俗,本不该被定义。
男孩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那个如城堡一般美丽的别墅,在几百株花团下将一枚好看的戒指戴到他的手上。
他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喜欢上任何人。
因为他早已爱上了那个自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孩。
——
随笔:
你静静地看着纯黑的夜啊,那个远方的人在哪里守候,纯黑的夜如同眸瞳,它静静地看着你,于是你陷入夜的暧昧,误以为它只为你一人点亮群星,遥不可及的月嗤笑着,漫天的群星躲避着,太阳为你的多情羞红了脸,于是日暮大方地落下,你又望见了纯黑的夜,你以为夜只为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