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罕见地下了场桃花雪。
而江吟晚无缘于这次赏雪机会,她带着一身枷锁,叮当作响,透过唯一的天窗,只感受得到扑面冷冽的寒风。
地牢潮湿阴暗,虫鼠横行,她着得云绸的衣裙,早已破烂不堪,上面的血渍使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简直是云入尘泥。
一只老鼠跑到的她背上,这本是她最怕的东西,便哆哆嗦嗦试图驱赶。
稍微她试图驱赶,一抬起手掌便感到钻心般的疼痛,烧焦的味道传来,手臂上的烙印清晰可见。
这种烙印遍布全身,包括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脸颊,那曾是全京都第一美人的脸。
突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头顶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果然还活着,晴栀说的没错,平阳公主就是妖物!”
来人是刚篡位成功的皇帝宋晏礼,一扫之前的温文尔雅,身着龙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嫌恶,说不出的凉薄。
“用不着拿一个卑贱伴读的话来折辱于本公主。”江吟晚说话间,一口血沫涌到喉咙,又被她艰难咽下。
诬陷她是妖物真是好手段,这样除掉她才能不落人口舌。
“到现在你还霸道强势,哪有晴栀温婉多情。”宋晏礼弯下腰仔细看她的落魄,眼神一凛,“她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滚……”江吟晚气得有些站立不稳,只觉得头重脚轻,气血往头上冲。
“若不是看你是皇室,能助朕登基,朕才懒得陪你演戏。”宋晏礼将自己的无耻说得理所当然,还坐上了小太监搬来的红木椅。
杀人先诛心。
作为曾经万宠为一身的平阳公主,被利用之后竟弃之如敝履,江吟晚看着曾经爱的人,只觉得瞎了双眼。
而抢了她男人的正是她从小的伴读于晴栀,一个侍郎家的庶女。
由于自小一起长大,江吟晚过分信任她,甚至扶她当了自己的皇嫂。
没想到两人沆瀣一气,连带着害了自己的皇兄江逾远。
江吟晚抬起头死盯着他,这一举动似乎激怒了宋晏礼,大呼小叫招呼狱卒:“给朕钉,钉到她抬不起头来为止!”
闻声她不由得冷汗直冒,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疼痛。
钉刑是这个残暴的君王发明的,只须竖两块交叉的木板,将人绑在上面,一点点往身体里打入细小的铁钉。
先是四肢,再是躯干,后是头颅,钉时精巧避开要害部位,令受刑人备受煎熬。
就这样还要吃喝供着撑个三天往上,最后因全身剧烈疼痛而死。
“你为何……要如此待我?”江吟晚身体颤抖,声音微弱。
尽管要遭受此种刑罚,她也从未讨过一句饶,服过一句软。
只是不可置信望着表面纯良的宋晏礼,想要一个答案。
“朕压根儿都没喜欢过你。”
宋晏礼冷笑一声,陌生到令她喘不过来气。
“你知道我们为何迟迟没有孩子?因为朕就是不想让你生,朕要与晴栀儿孙满堂!”
原来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纯善是假的,爱她也是假的。
手上脚上猛得一轻,狱卒将铁链拿走,又用绳索将她结结实实绑在板子上。
第一颗钉子由手心烙印处刺下,原本就血肉模糊的皮肉,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这哪是钉在身上,分明是钉在心里。
江吟晚咬着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发出惨叫声。
接下来是第二颗,第三颗……
总共不知道钉了多少颗,她手脚都开始痛到麻木,眼前一阵晕眩。
汗水与血水交融,衣衫黏腻地贴在身上,又疼又痒。
紧接着,一桶冷水迎面泼来,逼迫她重新清醒。
宋晏礼坐在凳子上,气定神闲的看着她受刑,甚至还喝起了下人奉的茶。
“陛下。”一声甜腻之声由远而近传来,“你可真让臣妾好找。”
通过肿胀的眼皮,江吟晚看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款款而来。
她身着华服,白皙的脖颈露得刻意,一身配饰叮当作响,尽情炫耀当今圣上对她的恩宠。
令人注意的是,她发髻上插有一只点翠凤簪,即使在暗黑的牢狱里,也极为夺目。
那原本是江吟晚的东西,是江逾远送给她的成亲贺礼,全京城只有一枚。
哪知连同自己的男人一起被闺中好友惦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