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江吟晚重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她与云行之是死对头不说,单凭云行之怕水这一条,她也无法相信他会奋不顾身去救她。
幼时,他们一行人趁着夏季炎热偷偷去后花园嬉水,玩得裤脚衣摆湿透。只有云行之蹲在一旁,恨恨地戳了好几个蚂蚁洞,死活不肯近前。
一次两次,大家终于知道云行之怕水,江吟晚还带头嘲笑了他一番。
可是朔雪说的煞有其事,一脸天真不像说谎的样子。
“奴婢去晒衣服,走到路上听到微弱的呼救声从揽月湖传来,像是殿下的声音。”
她说得没错。
江吟晚垂下眼眸,于晴栀带她跳的是御花园最为偏僻的揽月湖,美名曰怕太监宫女们发现。
原本约定她作势跳进去于晴栀就开始呼救,结果她落入水中开始呛水,也没能听到那人喊人过来。
后来更是被脚下的水草所绊,整个人失去意识沉入水中。
“于是奴婢就丢下衣物奔过去,刚准备呼救,就看见世子冲进水里,岸边站着于伴读。”朔雪边回忆边说。
江吟晚前世并没有将她提为贴身宫女,所以一直不知道情况。
但冲着云行之的性子,做了好事不可能藏着掖着,还归功于别人。
朔雪接下来的话解开了她的疑惑:“世子好不容易将殿下您抱上来,嘴里说着男女授受不亲,就将您放到于伴读怀里走了。”
真相大白,云行之如此细心自然是她没想到的。
若是没有将救她之事归功于于晴栀,未出阁的女子被男子抱着令众人围观,即使是长公主,也着实对名声不利。
“看来改日要好好谢谢他。”江吟晚嘴里说着,对云行之莫名有了些改观。
不过,这一切也从侧面说明,于晴栀想要她的命。
仗着自己对她的信任,骗她入水还并未呼救,没准湖下的水草还是这恶毒女人的杰作。
日过午已昏。
“啪”江吟晚思绪杂乱,猛得将手中毛笔拍至桌案上,墨汁飞溅出足足一尺,在宣纸上绽出黑色花朵。
纸上的字刺痛着她的双目:
忍一时之诟辱,能夷灭自己一时之戾气;修一世之忍辱,能默化他人一世之顽冥。
这佛经,处处在教人隐忍,她是一个字都抄不下去了。
凭什么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到头来落得身死家破人亡的结局。
江吟晚皱了皱眉,她偏要有仇必报,锱铢必较。
许是她动作太大,朔雪不知发生了何事,匆匆忙忙奔过来帮忙换掉宣纸。
“殿下,奴婢帮您磨墨……”
“本公主没有陪读在侧,不想写字。”江吟晚往后一仰,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可是……”朔雪略有些为难地说,“于伴读自从对外声称救了您,就称身体不适,在家静养。”
“那正好,本公主去看看她。”她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重生以来,她还没见过于晴栀,这位曾经的好姐妹,往她身上捅软刀子可是毫不留情。
早就该会会她了。
不出半天,京城上下的人都知道长公主屈尊降贵,亲自带着太医与礼物,浩浩荡荡地前往于侍郎府上。
幸好指婚的圣旨早已传开,不然不知情的还以为长公主看上于侍郎家那个痴傻的儿子。
侍郎一共有两房妻妾,三个子女,其中嫡子于时昭天生智力有缺陷,二十的年纪还如同一个三岁孩童流着涎水。
嫡女于晴兰深得于侍郎喜欢。
当初他不舍得令她吃苦,为长公主选伴读时称于晴兰生病,才给了庶女于晴栀机会。
所以身为庶女,长兄痴傻,长姐泼辣,于晴栀的日子并不好过。
好在她足够争气选上了长公主的伴读,不,是江吟晚眼瞎,选了她作伴读。
每每想到这,江吟晚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打醒当初被外表迷惑的自己。
她与于侍郎简单寒暄两句,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直冲于晴栀闺房。
眼见床榻上的人带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有人来便疯狂咳嗽,恨不得将肺都咳出来给在场的人看看。
“怎么不把你良心咳出来看看黑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江吟晚只是心里嘀咕,明面上还是扑过去拉住她的手,挤出一脸焦急:“晴栀,你的病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