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可好,直接将她在现场的事给暴露了。
整条街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阁楼之上,江吟晚眼见藏不住,只得探出头来,带着假笑冲他微微颔首。
若是目光足以杀人,宋晏礼已经被她杀死无数次了。
她带着杀气的眼神刺到他脸上,那人竟毫无察觉,紧接着又唤了声她。
“殿下,请为臣主持公道!”
一开始,围观群众只是暗地里谴责世子,仗着权势欺负游街的新科状元,现在纷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长公主殿下对新科状元宋晏礼爱的深沉,送钱送物送宅子,倒贴一般上赶着嫁他。
更是有众多版本,其中流传甚广的有:
长公主为爱自愿被贬为庶民,与状元双宿双飞;长公主扮成小太监与状元私奔,逼得皇帝无奈点头……
现如今,混世魔王世子惹到了长公主心爱的驸马,这绝对是一出好戏,街头说书的都没这般精彩。
尽管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江吟晚还是带着一帮侍卫宫女浩浩荡荡下了茶楼。
她的出现令并不宽裕的街道变得更加拥挤,大大小小的宫女随从,只得全部挤到茶楼一楼里。
根据习俗,游行中状元无法下马,否则会影响仕途,所以即使云行之给了他难堪,也得孤零零在马上待着。
而世子殿下面前不下马,显然又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江吟晚被迫加入这场看不见的硝烟。
她看看云行之,那人已出了马车,揣着手立在那里,紧绷着脸像是在与人置气。
再抬眸望望宋晏礼,他眼中一片深情,装得还挺像样子。
“长公主到底还是心里有我,这不一唤她就巴巴下来了?”
听着他的心声,江吟晚微微蹙了蹙眉头,这分明是骂她是狗。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发作,便不急不忙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无论身在何处,她都要做那颗最耀眼的明珠。
在一众唏嘘之声中,宋晏礼向她伸出手,似乎笃定长公主会与他同乘。
江吟晚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她很不习惯仰视别人,这人无疑是在触碰她的底线。
阳光一视同仁地洒在众人身上,为宋晏礼镀了一层模糊的金边,像是他精心伪装的外表。
她伸出手递过去,决定要撕毁这一层伪装。
两只手即将碰触的一刹那,江吟晚突然揪住他的袖子,往下用力一拉,将宋晏礼整个人从马上掀下。
“男女授受不亲,宋公子请自重!”
众目睽睽之下,她翻身跃上马,骄傲地俯视着地上的人。
在场的人皆未料到事态的发展,愣在原地,尤其是滚了一身土的宋晏礼,掉了官帽,歪了绢花,显得及其狼狈。
“驸马可真是有趣。”
不远处的云行之率先笑起来,引得人群里有人跟着笑出声来。
一时间,游行街道里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殿下为何如此?”宋晏礼羞愤难当,人生最辉煌的时候被破坏,红着脸去质问江吟晚。
“你不是让本公主评理吗?”她拍拍马背,看都不看他一眼,“我现在就帮你做主!”
语气里处处向着宋晏礼,行动上却拒他于千里之外。
“驾!”江吟晚驱着马往前走了几步,忽视众宫女担心目光,命令着官差们:“原定游街路线不变!”
他们一动不敢动,只是拼命让出中间的道路出来,一边是长公主,一边是世子,哪边都得罪不起。
云行之收起玩味的笑容,认真望向她,似乎想看看她到底如何解决。
江吟晚早就心中有数,猛然用腿夹了一下马肚,只听得马嘶鸣了一声,急速向前方的马车冲去。
“殿下!”“公主!”
吓得众侍从宫女们疾呼,不顾拥挤纷纷往马车方向跑去。
云行之眼睁睁看着她朝自己奔来,扬起的红色衣裙肆意潇洒,对他微微一笑,几乎贴着他驱马跳起,从他头上越过马车去。
带起的风胡乱刮着他的衣袖,云行之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回头大喊一声:“江吟晚!”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礼节尊卑,直呼她的名字。
反观江吟晚,她就是故意的。
途中略过云行之,就是恶劣地想吓唬一下他,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