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江吟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都是白天三大夫人的指指点点和那两幅画卷。
她干脆从床榻上坐起,散着头发披着外袍坐在桌案前,掌灯的宫女连忙送上琉璃盏,不消片刻,周遭便一片明亮。
小小的烛火跳动着,像是不愿屈服于燃烧殆尽的命运。
“朔雪,磨墨!”
气愤无处可发,她便提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将云行之狗血淋头骂了一通。
有意中人还敢拿着画卷跑到重华殿来,当众戏弄于她,实属过分。
许是觉得字体不够规整,洋洋洒洒数百字,皆被她揉皱丢到了一旁。
不一会儿,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纸团前赴后继。
“殿下是怎么了?选驸马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朔雪心里犯嘀咕,老老实实扶着砚台在磨墨。
待她骂够了,写过瘾了,门外宫墙突然有瓦片落地之声传来。
“好你个登徒子,这次被我逮着非扭送到皇兄那里去!”
江吟晚以为又是云行之偷偷拜访,骂骂咧咧带人走出房门,却左瞧右看不见人影。
“殿下,您看!”朔雪捡起地上的瓦片,恭恭敬敬送到她面前。
“喵”一只野猫探出脑袋,与众人对视之后炸起全身的毛,惊恐地跳下宫墙,往远处奔走。
合着只是一只野猫,将她一肚子怨气又给堵了回去。
仔细想想,他的伤如此严重,短时间内断不会出现在宫墙之上。
坐回桌案边,江吟晚第一件事是命人将所有纸团丢掉,重新换上宣纸,开始作画。
她本想画一位月明风清的君子,结果刚画了个轮廓,越描觉得越像云行之,不由得一阵心烦,顺手抓起琉璃盏就往门口丢。
“哎呀”一声,貌似砸到了幽兰殿的宫女。
江吟晚并不是喜欢体罚下人的主子,她连忙站起,正想出声询问,就听见一句咒骂。
“这个天杀的江吟晚。”
紧接着,于晴栀拿着琉璃盏,一脸委屈巴巴地出现她的面前。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在心里骂她。
“殿下,奴婢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最近出行您都不带着奴婢了。”她将琉璃盏重新点着,轻轻放置于桌案,跪坐于她身边。
“怎么会呢?”江吟晚立刻抓住她的手臂,表情比她夸张,痛心疾首地说,“本公主是怕你身体未恢复,所以让朔雪代劳。”
“谢谢殿下关心。”于晴栀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演得一手好娇弱。
“上次跳舞的事情,莫要在意,都怪本公主想着你跳舞那么好看,不被众人观赏太可惜。”江吟晚索性也接着演。
“奴婢都懂。”于晴栀眼神突然躲闪,小声问道,“可是殿下从何处得知我会胡璇舞?”
江吟晚一时语塞,忽然想起在上一世,这胡璇舞初次亮相只有皇帝一人在场。
她准备了许久,一直偷偷练习,只为了惊艳江逾远,成为他的妃嫔。
“难不成,长公主派人监视我?”于晴栀的心声飘来。
“是你亲口告诉本公主的,怎么都忘了?”江吟晚不动声色,有意诱导是她自己的原因。
不容置疑的语气真的起了作用,于晴栀内心开始摇摆,心里说着:“难不成真是我不小心说出来的?”
“以后本公主殿里的吃穿用都有你一份。”她许诺下去,“我们就如同姐妹一般。”
“奴婢不敢!”于晴栀嘴上不说,心里疯狂在犯嘀咕。
直到江吟晚假装一脸不悦,她才怯生生喊了句:“姐姐……”
“这就对了嘛,晴栀妹妹。”她微微一笑,有意降低她的警惕。
“你也到了年纪,别的女子及笄都已经有了自画像,本公主也给你找人画一幅。”
不等回答,她就转头吩咐朔雪:“明日去学士府打听一下柳公子的画师,本公主的妹妹要画像。”
于晴栀自然是受宠若惊跪下谢恩。
尽管受到如此待遇,她的心声还是说着:“这女人不知道喝了什么迷魂汤,突然对我大献殷勤,怕是脑子出了问题。”
“妹妹请起。”
江吟晚假装听不见,忙扶起她,努力使得自己的笑容无比灿烂,她心中也有自己的主意。
自然是要对你好一些,不然怎么让你代替我送到北国和亲呢?
于晴栀在于家不受宠,以至于及笄之后连自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