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著烟管,吐出轻烟,花演靠在回艳阁的长廊的扶竿外,凝望著天上的明月。
「如果说……」
如果说再回到过去,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不会放任之秀、甚至包庇他和那同样身为育子的青眉在一起,并违背伦常地生下育子和育子的子嗣呢?
那答案并没有多久便在花演的心中浮现。
──即使给他再多次机会,他都会这麽做的。
因为若非如此,满庆是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烟管尾端白烟嬝嬝上升,发出好闻的香味,一阵轻风吹来,伴著离香花的轻盈香味,微微地眯起眼,蓦地,花演脑海里浮出了一张容颜。
还记得,那容颜的主人冷笑著,掐著自己的颈子,恶毒狠戾的瞪视著自己,对自己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报复你,让你痛苦地渴求死亡。』
那比自己苍白几分、比自己阴郁许多,却和自己有著相同清丽模样的神只──花歌。
──花神本是双生。
「演殿下?」
身後传来了满庆的呼唤,花演回神,转头一望,满庆正顶著托盘站在自己後方,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演殿下,您心情不好吗?」满庆将托盘往旁边一摆,凑到了花演身边。
方才一进到正殿内,就发现花演反常的没有靠坐在藤椅上翻阅帐册,满庆四处寻找不著,最後才发现修长纤细的背影孤单地伫立在长廊外。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一掌放上满庆的脑袋摸摸,花演将唇凑过去亲了那小巧的圆虎耳几下。
鼻间充斥著离香花的清丽香味。
──奇怪,今天庆儿身上的离香花味似乎特别浓郁。
「嗯……」
花演低吟,这倒吓到了满庆似地,满庆紧张兮兮的,好像平常被抓到偷吃肉食前、刻意隐瞒著什麽的模样。
「怎、怎麽啦,演殿下?」
「……没事。」
花演仔细的嗅了嗅,并没有嗅到肉味,也没查觉到任何妖气,只有浓香的离香花味,心想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满庆悄悄地松了口气,其实他方才在院子里不小心误吃了个诡异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麽,虽然好吃极了,但心里多少还是有芥蒂,不过演殿下什麽也没说,那应该没啥问题。
尾巴才刚放心的垂下来摆晃,一声叫唤又让满庆僵直了尾巴。
「庆儿……」
「是、是!怎啦?」
满庆惶惶地望著花演,只见花演指著他的脚,秀眉微拧。
望向自己的,满庆啊了一声,他虎掌的毛发上沾满了泥巴,是刚刚进院子时踩的,下午刚下过一场小雨,院子里的泥土都还是湿的。
进入回艳阁时也许是太紧张,怕又给发现偷吃东西,满庆忘了擦脚便踏进来了。
「跑去哪里晃啦?弄得这麽脏。」花演执起满庆的手,带他往平时沐浴的池子走去。
「对不起,咱、咱刚才去过院子,没注意,给踩进泥巴里去了。」
「去院子做什麽?」
「呃、呃,月亮很漂亮,所以去看看。」
「嗯?不是太贪吃,去偷吃蛆蛆儿吧?」花演调侃。
「咱、咱才不会吃蛆蛆儿!」满庆胀红了脸颊,就怕花演真的以为他吃虫,以後嫌脏不和他亲亲。
「我知道,说笑呢,紧张什麽!」
花演咯咯笑著,方才沉闷的心情一下子都转好了,拉著满庆到池边,让他坐到池缘。
「来,庆儿,脚给我,我替你洗洗。」蹲坐在满庆身边,花演伸出了白净的手。
「咱、咱自己可以洗,演殿下别替咱洗,会给泥巴弄脏的!」满庆脚一收,用手遮著。
「弄脏了清洗就好,别罗嗦,把脚给我。」
「可、可是……」
「庆儿──」
花演一沉声,满庆只好乖乖地把脚伸出来,放到花演的掌上。
「这才乖,有什麽好拒绝的呢?你小时候不都是我在帮你洗澡的麽,现在不过是洗个脚而已……」嘀咕著,花演抚抚手上的虎脚,从池内盛了瓢清水,将沾在黑白交错的虎毛上的泥泞给冲净。
提到小时後,满庆忍不住胀红了脸。
自己还小时,的确是花演一手包办他的洗澡工作,小时後不是很喜欢碰水,老是到处乱跑,但花演都会将他抓回来,温柔地替他清洗,後来自己倒也不这麽排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