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前有几次来扫墓总觉得好像已经有人来过了的样子,原来是老船头来过了,虽然在太公走之前,他跟太公关系已经冷淡到不相往来,不过看来老船头还是念着跟太公之间的情谊的。
老船头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然后他又回到我的身旁站定转头四顾,这时候他也注意到了奶奶坟前的那棵枯黄的松树,于是又往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树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右手摸在树干上,自言自语的说道:
“作孽,怎么会这样?”
我不明就里,更无言以对,站在他身旁叹了口气没接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想起来太公还没有祭拜,我们又回到太公的坟前。我将坟头清理干净,又堆了些新土上去。
等我祭拜完毕,老船头将袋子里的小吃拿了出来,果然是一包蚕豆,他将蚕豆撕开放在坟边,然后又打开白酒,是一瓶普通的一斤装的二锅头,他将酒倒在坟头种着的万年青旁边,然后又自己拿起喝了一口,嘴里说道:“静观老哥,老刘又来看你哩。”
原来老船头姓刘。
老船头并不多话,酒过三巡之后便收了二锅头,连同那包打开了的蚕豆也收了起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下山去,这时候老船头突然一把拉住我左手的手腕,上下翻动了一下之后,问道:
“虎牙哩?”
我听得莫名其妙,回道:“什么虎牙?”
{就是小时候你戴在手腕上的。”
老船头解释道。
原来那个腕坠是虎牙,我一直以为是象牙,不知道老船头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之前是被我弄丢了,不过前段时间已经被我在老房子里找到了,只是没有戴上,放在了床头。
就在我思考的时间,或许是我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老船头他又追问一句:
“是不是弄丢了?那可是我送给你的哩。”
老船头每句话的结尾总是带着升调,听起来像山歌一样,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
这下我倒有点纳闷了,我记得很清楚,那个腕坠明明是我差点淹死那天之后不久太公拿出来给我戴的,怎么变成是老船头送给我的了?
“那东西是你送给我的?”我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
老船头点点头,咧了咧嘴说道:“你太公哪来这种东西。你没丢吧?”
我朝他肯定的点点头。
看到我点头,老船头满意的笑笑,接着表情变得颇为严肃的说道:“回去赶紧戴起来,要是你今天戴着,就不会出这档子事情。”
我知道那个腕坠是有避祸驱邪的用处,但是老船头未免也说的太玄乎,那大黑蛇可不见得怕这小小的虎牙,不过看他说的认真,我也不便反驳,只好又点了点头。
这这一番近距离的对话之后,我发现老船头的左眼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如果单看左眼,并没有异样,但是跟右眼一比的话,左眼明显呆板,而且瞳孔的颜色也偏白,我直觉判断那是一只假眼。
我指了指我的自己左眼,问道:“蚕豆爷爷,你的眼睛?”
“噢,坏了有几年了,装的是一只羊眼了。”他笑着轻松的回答我,那表情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
我们俩一边说着一边往村里走去,快到村口的时候,老船头又问道:
“你妈现在怎么样哩?”
“老样子。”我回道,虽然老船头几乎不在村里走动,不过想必他也知道一点情况,所以问了起来。
听到我的回答,老船头没有接话,独自背着手一个人在前面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