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情况恶化，我本也无心再思考老船头所讲的事情，但是现在对于老妈接下去如何治疗毫无头绪，或许从老船头那里另有收获，不管樊教是正经宗教还是旁门左道，只要有一线的希望，那就姑且一试吧。

不知是胃病发作，还是人觉得乏了，下午的时候，老爸在二楼客厅的沙发里沉沉的睡去了，他的脾胃一直不好，脾胃不好的人吃完了饭之后总会觉得困倦，但是他自觉并不严重，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看他也睡下了，我只好在屋里守着。

到了下午，四点多，老妈先行醒来，老爸也跟着醒转过来。

老爸将中午准备好的饭菜重新加热，端给老妈吃，吃好之后，又准备晚饭。

吃完了晚饭，看到老妈情况还比较稳定，我跟老爸说道：

“爸，我去阿良那里一趟。”

想起太公的叮嘱，我并不想让老爸知道我去老船头那里，于是找了个借口。

老爸点点头，我转身下楼。

天还没黑，上午还下着小雨，到了下午，居然放晴了，太阳已经落山，一片巨大的红色的余晖从村子西面的山头喷薄而出，整个山头在余晖中只显示出一个黑色的剪影，显得安静而肃穆。

走到老船头门口的时候，那一片余晖才完全消失，天黑了下来。

我走进老船头的门口，他的房子是极为简单的平屋结构，隔成了两间，其中东首一间做卧室。

卧室的灯亮着，大门掩上了，我推了一把，并没有栓上，门被推开了。

走进大门就看到卧室的门开着，透出黄色的灯光。

我走进卧室，就看到老船头上半身赤裸，右手伸到左侧在用力的按捏着自己的肩膀。

看到我进来，老船头动作略作停顿，朝我笑笑说道：

“小彬，你来啦，中午怎么了？急冲冲的就走哩？”

接着又指指肩膀说道：

“人老喽，一把老骨头了。”

白天在腊山进洞的那时候，我听到他骨头发出嘎嘎的响声，当时就想着他是用了什么身法，现在想来大概是缩骨功一类。对于缩骨功我曾经很感兴趣，应该也算是少林功夫的一种，并非真的将骨头缩小，而是通过练习和运气缩小骨头之间隙，我原本以为只是小说里的功夫，但是后来我看到外号“鬼手”王保和（三仙归洞，缩骨软功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表演之后，我才知道确有此术。鬼手他更进一步，可以让关节脱臼之后再自行归位，当然这需要长期痛苦而有诀窍的练习。

老船头施展的大概也是这类功夫，但是毕竟岁月不饶人，在腊山石洞的一番折腾看来消耗他精力不少。

“我妈中午的时候身上痛的要死，所以我就赶回去了。”

我解释道。

老船头穿起衣服，点了点头。示意让我在他卧室靠墙边的一条方凳上坐了下来。

“小彬，船头爷爷年纪大了，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晚上又来了，我很高兴。我想你做我樊教的传人。”

其实之前听到老船头说因我而留，我心里倒没有想到这一茬，我担心的老船头的接下去说的是：“我是你的某某人”。在血缘上会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毕竟太公还俗之后我家的历史还是有点含糊不清的。等于是再往我本就繁琐的生活里又扔进了一个被打乱了的新魔方。

但是听到他这个说法之后，我内心反而倒是松弛了下来。

我原本只是想来问问老船头对老妈突然失智发疯的看法，突然之间要我做什么樊教的传人，我心里倒清澈了起来，这樊教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万一是被政府列为邪教一类，而我又贸贸然的答应了下来，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想到这里，我说道：

“蚕豆爷爷，我只是来看看你，我不想做什么樊教的传人。”

一边说着，我一边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显然老船头也看到了我的犹豫，我刚走到门口，他在后面喊道：

“小彬，要是我告诉你妈妈发病的原因哩？”

他像是猜到了我来找他的目的一般，听到这句话，我僵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