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瘌痢头暴毙到老妈发疯,再到老牛中风,前后不过小半年的时间,这一系列的怪事难免让原本习惯了平静的村子变得人心惶惶,而老牛帮我送缸就在昨天,也难怪村民们要有如此联想。
如果是半年之前,我一定会说村民们那些话是无稽之谈,但是现在我也无力反驳。
老牛比老妈小一岁,小时候家里穷困,连个像样房子都没有,跟他父母以及两个弟弟挤在一间小土房里,他年轻时常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比如偷瓜果,偷鸡,偷鱼。人长的又壮,打起架来不要命,村民就算知道是他偷的也拿他没办法,村里人都不喜欢他也惧怕同他打交道,后来成了家渐渐改邪归正了,在后面小河对岸村里集体房的边上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幢二层小楼。离我家很近,所以他常来串门,老爸老妈也不介意他的过去。
老妈病倒的时候,他也常常来看望,又常跟我说起,小时候我们家条件好,老妈穿得很洋气,虽然他穿的很邋遢,但是老妈还是会像姐姐一样照顾他,常带着他上学,这样的小事他一直记在心里,所以昨天送缸来去那么多路,又出力背缸,但是他一分钱都不肯收我。
所以原本他病倒了,我自然也应该去看望一下的,但是听到老爸这么一说,我倒犹豫了,老牛的老婆是一个极为迷信的人,几年之前,老牛的女儿大病了一场,后来找神汉来看,说是我家东面的窗户破了她家的风水,于是她让我们把东面的窗户用砖封住,老爸老妈好说话,又念在是邻里,于是就同意了。直到现在我家老屋的东窗还是用黄色的砖块封住的。
现在老牛突然中风,恰恰昨天又与我一同出去办事,她十有八九会把矛头指到我的身上,所以我现在去看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别说老牛的老婆会这么想,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导致老牛中风了。
我原本心想老妈的病情总算有了点头绪,但是知道老牛中风之后,我的心情一下子又全变坏,本来要去看看老船头和鬼脸,现在也兴致全无,只想待在家里。
我照例帮黑猫准备好猫食,草草吃了几口晚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似睡非睡,英子的身影虽然在脑海里游来游去,但我没有去追赶的欲望。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天气变得炎热了,屋子里有些闷热,我便起身去开东面的玻璃窗。
我房间的窗户都装了两层窗帘,一层是左右滑动的布帘,因为遮光度不够,于是又装了一层灰色的卷帘。
我拉开布帘,缓缓的拉起卷帘,拉到一半,忽然看到玻璃窗的外面贴着一张诡异的脸。
那张脸紧紧的贴着玻璃窗,感觉似乎要钻窗而入,是一张小小的三角脸,乌黑的眼睛反射着房间里的灯光,嘴巴咧得大大的,似乎在笑,看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一张人脸,而是某种动物站在玻璃窗外。等我刚反应过来,那脸就消失不见了。
我赶紧移开一扇玻璃窗,探头往下去看,黑乎乎的哪里还看得到那东西的踪迹。
因为村子临近山脚,近十多年来没有人在上山砍柴,植被一下子变得无比茂盛,山上的野生动物明显又多起来了,野兔,松鼠最为常见,还有野猪,獐子,猪獾数量也不少。所以有动物跑进村子觅食大家也并不觉得奇怪,刚才那个动物似乎有点像是松鼠,只是那嘴巴往上咧开一副微笑的样子却又让人觉得诡异恐怖,完全没有松鼠般可爱。
我关上窗户,特意又检查了锁窗的销子,这才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村子里的传言越演越烈,村民们路上碰到我,也都装作低头看不见,疾疾走过。而来看望老妈的人也一下少了,除了信基督的阿九和隔壁的王阿姨,别的人全都不来了。
老爸也再次交代我不要再去老船头那儿,我虽然每次都绕道过去,不过村子小,自然还是有人看到的。村里人都觉得这老头怪得很,又邪得很。
我也不便反驳,也无法反驳,只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