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云以为她是怕打仗。
他扫了眼玉环。
玉环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陆行云则抬脚朝内室走,一面走一面道:“帮我更衣。”
叶珍只能跟着他进去。
陆行云显然是才从卫所赶回来的,他身上的衣裳都没换。
叶珍去箱笼里取出一套他的衣服来,然后去伺候他更衣。
从头到尾她的眉头都紧皱着,没有舒展开。
陆行云垂眸望着她。
屋里烛光昏暗,却也更衬得她肌肤如美玉莹光,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素白的脸蛋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明日我便要走。”他低低开口。
叶珍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他:“走这么急?”
陆行云在她眼中瞧见了对自己的担心,嗓音也不觉放轻了些:“鹿城与靖阳破城多日急报才送到父王手中,此刻羌族人的兵马只怕正往雍州城赶,越州过去起码也要半月,不能再耽搁。”
前世的事情正在一一按照它原本的轨迹行驶,叶珍无法去阻止。
她只能道:“护心鳞带上了吗?”
“嗯。”他点头。
或是烛火摇曳,映照的他此时眉眼都显得温和许多。
叶珍唇瓣微张,想说些叮嘱的话,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次陈让与乌奴都要跟着您去吧?”她轻声问。
他点了头:“我走以后,你若无要紧之事,便尽量不要出府了。”
这一点叶珍倒是知道。
“天色不早了,先去沐浴吧,我给您收拾行囊。”叶珍道。
玉环与银环已经抬了热水去浴室。
陆行云的东西收拾起来也简单,只需备几套衣裳便是,叶珍还放了两双鞋,以及一堆治疗外伤的药。
虽说军中有大夫,可随身备一点总归是好的。
这一晚叶珍睡的并不踏实,时不时的便惊醒。
等她最后一次醒来时,陆行云已经起身在换衣服了。
或许是听见了她醒来的动静,陆行云的嗓音隔着帷帐传来:“你别起来了。”
叶珍哪里肯听他的。
她拨开帷帐下了床,便见陆行云已穿上一阵黑金盔甲,整个人的气势凛冽又逼人。
叶珍忙叫玉环进来服侍。
陆行云今日要领兵出征,秦王跟窦王妃肯定是要送他的。
天还未亮时,夫妻俩便出门了。
丫鬟在前方打着灯笼。
陆行云身上的盔甲重,走路时发出的轻响每一下似乎都落在叶珍的心上。
王府大门处,秦王与窦王妃已经在等候了。
陆行云大步上前,对着父母下跪行礼。
“快起来。”窦王妃眸中压不住泪。
秦王也用力捏了一下陆行云的肩膀,叮嘱道:“切记,战场上行事万万不可鲁莽。”
“儿子记下了。”陆行云沉声道。
“那便走吧。”秦王道,“家里人都等着你回来。”
陆行云抱拳,最后再看了一眼叶珍,然后大步离开。
他翻身上马时,回头看了一眼,模糊的檐下,叶珍正搀扶着窦王妃的手,轻声安慰着。
天边渐明,陆行云收回视线,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纵马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