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这日的夜里，原还有大半月才生的叶珍发动了。

她临睡前便有些不安，等睡了几个时辰后肚子就疼醒，她下意识去抓身边的陆行云。

好在陆行云睡的不沉，忙摇铃叫了丫鬟进来。

一时间整个陶然居灯火通明，烧水的烧水，请大夫的请大夫，虽然忙碌，却还井井有条，不见半分慌乱之色。

孙嬷嬷与银环玉环等人在屋内守着叶珍，陆行云则是被赶去了外面。

生产之痛叶珍前世是体会过的，那时胎大难产，她险些也没下得来床，但这一世她从怀孕之初便坚持日日都散步，身体强健不说，胎儿体型也没有过大，所以她没吃多少苦。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还是疼得死去活来，满头大汗。

银环与玉环一个紧握着叶珍的手，一个拿巾子给她擦额上的汗，两人眼底都有心疼与担忧，恨不得替了她的疼。

孙嬷嬷还算是镇定，等着稳婆查看以后，才问道：“怎么样？”

“还需得等上一会儿呢。”稳婆道，“妇人生子哪有那么快。”

孙嬷嬷怕叶珍疼到最后没力气，便吩咐人去端参汤来。

叶珍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只觉得腹部的疼痛正随着每一次的吐气而加剧。

玉环心疼地眼睛都红了：“世子妃，您要是疼得厉害就叫出来了，别自己忍着。”

银环脸上也难得见了几分慌张：“要是疼得受不住，您就咬我也行。”

她是听说过有人产子因为疼得太厉害，把一口牙都咬碎的。

叶珍苍白着脸，朝她们俩勉强笑了一下：“给我倒杯水来。”她嗓子干的发疼。

银环连忙起身去倒水，递到叶珍嘴边伺候着她喝了。

有小丫鬟端了热水送进来，顺道说起外头窦王妃他们都来了。

叶珍肚子里怀着的毕竟是陆行云的第一个孩子，窦王妃无比重视，估计是晚上睡的正熟被叫过来的。

一同来的还有秦王，连罗玉雯与姚清惠陆霜她们都来了。

叶珍也没料到来的这么多，她知道一时半会儿生不下来，也怕大半夜的让窦王妃受累，便叫孙嬷嬷去同窦王妃说一声，早些回去歇着，等到生下来再过来看不迟。

孙嬷嬷见她疼得脸色发白，说话都带着几分喘，还要关心窦王妃，又是感动又是心疼道：“王妃心里有分寸呢，她虽在意孩子，可也更在乎世子妃您。”

都说妇人生产是一只脚跨入鬼门关，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妇人倒在这一关。

叶珍还想说什么，忽觉身下传来一阵一阵的疼，她倒吸口凉气，再说不出话来。

而产房外，陆行云站在廊檐下来回踱步，昏黄的灯笼在他头顶，将他面色衬的暗沉冰冷，那双剑眉更是紧皱。

鲜少见到他这般模样，可进进出出的丫鬟们也没多在意，一门心思想着屋里的世子妃。

约莫一个时辰后，里面才传来动静，是叶珍疼得受不住开始叫疼，丫鬟们每一次出来，手中端着的水必定染成血红，陆行云瞧在眼里，眼底一片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