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苏已经听不进那两人说的什么，她枯坐在地上，面容一下子沧桑许多，她想起死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她的同门师兄，若她当初知晓叶冰裳便是那位凡间太后，说什么都要先带着澹台烬离开盛国，若她当初认真的看了那本书，是否命运就不一样了？

可事已至此，黎苏苏已经是这场博弈中的败者，无论她此刻解释什么，在旁观者眼中不过就是失败者无力的狡辩，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黎苏苏等待着自己的死亡，所谓的拯救苍生，不过就是扯了张好看的大旗，若是魔尊并没有对衡阳宗动手，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们，怎会低下头，看着芸芸众生。

仙不似仙，神不像神，这世界早已经病态，充斥着所谓的血统论，男尊女卑，恃强凌弱的病态。

叶冰裳一直都知道这些人对于她的轻蔑，这一切的轻蔑都源于她是一个女子，一个没有修为，只能依靠男子在这世间获得生存的凡人女子，因为她的弱小，她未看过盛京以外的风光，在他们眼中，她无疑是短视的，弱小的，脆弱的菟丝子。

可事实真如此吗？

她从未见过盛京以外的风光，难道不是这个世界的错吗？她也想去看看飞流直下的瀑布，也想看大漠孤烟直的西北，也想去南方见见一叶轻舟傲烟雨，而不是通过那些诗人的诗句，那些简单的文字，任何风光都没有亲身去看来的震撼。

可是她不能离开盛京，在男子口中，女子应该好好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为丈夫打理好一切，女子的一生都拴在男人身上，未出嫁前是父亲，出嫁后便是丈夫，她们就像是被豢养在精致笼子里的金丝雀。

可凭什么的呢？

就因为她们是女子，生下来就低人一等？

可在神话中创造出人类的是名为女娲的女神，她被称为大地之母，神话中的女神并不在少数，她们为了这片土地所做出的贡献，不比男子少，在过去的历史中女将军，女谋士也不在少数，而更加可恶的是男子将这些女子的功绩安在男子头上，不停对目不识丁的百姓说，女子生来就比男子低贱，男子是家族的延续，而女子只不过是家族的产物，可生下孩子的，明明是女子，那些男子只会高高在上的站在一堆堆女性尸骨上，不停地要他们生下孩子，在妻子怀孕的期间，依旧与那些莺莺燕燕来往。

一个个所谓的“善妒”“不识大体”“不顺父母”“无子”……不知压迫着多少女子。

叶冰裳看着这样的黎苏苏，心里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这样的人值得她亲自过来一趟吗？

她的思想已经被驯化，就像是她曾看过的野兽表演，那些在野外迅猛的动物被驯化，变得无害，已经忘记了自己曾在自由的野外是多么的威武，哪怕是死在荒野上，被野兽分食，也比死在狭小的笼子中好上太多。

自由的风应死在追逐自由的途中，美丽的花朵应死在泥土之中，而不是死在压迫，死在麻木中，哪怕已经习惯，压迫就是压迫，无论用多么华丽的辞藻掩盖，都无法遮掩肮脏恶臭的本质。

阿笙姑娘步步向前，她的每一步就像是最后的倒计时，黎苏苏等待着，若是他们知晓澹台烬一死，这世间便要毁灭之时，又是怎样的神情，相必叶冰裳定会被千夫所指。

“等等。”叶冰裳突然开口，她的目光冰冷的扫视黎苏苏，“你…在笑。”

阿笙姑娘一听这话，就看向叶夕雾的脸，看到了黎苏苏还未收走的笑。

叶冰裳眯了眯眼，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和压迫感，如一把尖刀狠狠剖析那脆弱的，胆怯的灵魂。

“她定还有事瞒着我们，先将她安全带进盛京，让人好好审问，定要将她隐瞒的事情一一交代。”

阿笙姑娘皱起眉，她竖起一根手指，上面爬着一只黑色的小虫，道：“何须这么麻烦，直接让我的蛊虫进行审问。”

“不行，这里并没有控制她的刑具，若是她自裁怎么办？她的运气一向古怪，让她先昏迷几日，等到了盛京再解下蛊虫，审问这种事，还是交给老手比较好。”

阿笙姑娘啧了一声，但还是听话地将手放下，随后又看向澹台烬，问：“那这人？”

“也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对了，你将他们的面容都修改一下，我担心有人劫狱。”叶冰裳盯着澹台烬，虽说澹台烬也是个蠢货，但比叶夕雾聪明许多，再加上他奇怪的力量，叶冰裳还是觉得自己要小心许多。

“劫狱？”阿笙姑娘心里有些疑惑，澹台烬和叶夕雾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有人劫狱？但她还是先让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