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莫忘…还有呢？”盼霜女眼中充满了期待。

“还有…”

哪里还有呢？空明只向她嘱咐了这么多，她不会以为“莫望”是那个“莫忘”吧？

“还有，师父希望您不要留在夜郎镇了，黑水只怕以后会更加频发。”寒晶还是没能忍心伤害眼前的妇人。

盼霜女仰头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我在这里等了他这么多年，他现在才要赶我走？让我走？可以，让他亲口来告诉我！”

寒晶行了一礼：“请镇长放心，这话我会带回归水间。此次黑水泛滥给夜郎带来麻烦，实在抱歉。”

“麻烦？更麻烦的还在后头呢！”盼霜女穿回了袍子恢复了老妪模样，漠然道：“你走吧。空明不来一日，我就在此一日，反正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他不来，情况只会更糟。”

回去归水间的路上，许缘忍不住问甘川：“大师兄，盼镇长到底什么来头？我感觉她好像和我们归水很熟啊！”

甘川瞟了一眼寒晶，小声道：“这你有所不知啊，盼霜女其实是空明师尊的…”

寒晶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声如寒冰：

“管好你们的嘴！”

满青练依然走在队伍的后头，听着李斯齐的报备，表情复杂。

“什么？你说她可能是那老道的情人？”

满青练远远看了一眼寒晶，啧啧地摇头。

“你说…这世道，怎么总是为情所困呢？”

李斯齐窝在布兜里，心如明镜，暗自腹诽：情字可解，两相惜。天若无情 ，世事偃息。

可惜这丫头什么也不懂。

归水间也落了层雪，水流成冰，叮叮咚咚地流过行水场。

碧虚也算得了两日清静，听说了夜郎镇的事，心底倒生起些许内疚，要不是他进了定妖刹，鳌鱼也不会反应猛烈，黑水便也不会泛滥成灾了。

会水堂内，众人听着寒晶与甘川的描述，碧虚忍俊不禁起来。

弱池云游多年也不明白碧虚在笑什么，眉头紧皱。手记从未记载定妖刹底下的黑水从何而来，更未提及这黑水还会殃及附近的百姓。这件事在他眼中莫过于定妖刹内的魔头突然逃了出来，如临大敌。

碧虚笑得自然是盼霜女，他打趣起来：“师兄，要我说，你还是去夜郎镇和镇长有商有量的把事情好生处理了吧！”

空明摆手让寒晶和甘川离开，愠怒道：“我看你是越发地没边儿了！”

弱池附和：“是啊！岂能把百姓的生命看作儿戏！”

碧虚自知理亏，噤了声，眼里的玩味却盯得空明发毛。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碧虚微抬下颚，看穿一切似的说道：“大师兄，你的劫便是她吧？”

空明老脸一红，尴尬地甩了甩拂尘，充耳不闻。

“什么劫？”弱池听不明白。

碧虚再也忍不住，起身问道：“二师兄，你云游多年有所不知，几十年前，有一女子…”

碧虚还没说完，空明就打断了他，心潮澎湃，思绪翩迁：

“夜郎镇的镇长是我的一位旧识，五十年前我在巫都采买，机缘巧合之下与她相识，她告诉我她有先知之能，特地等候我。”

弱池顿感唏嘘，思虑了一阵正色问道：“先知之能…如此看来，那…她是榷业国王族后裔？可怎么又做了夜郎镇的镇长？”

“哎，二师兄，你这便说到点子上了。要不说她是大师兄的劫呢！”碧虚拍了拍手，附和道。

“劫？胡扯，也就你们师兄二人最信劫数了，怎么我的就不曾灵验？”弱池最不爱听这个。

空明迟疑一阵，很快叹了口气：“世人皆有命数因果。盼霜女先知遇我，可道者最忌动情。我既然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又怎能困顿于情？”

“既然她能先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命呢？”碧虚不以为然，“她能料到夜郎镇的今天，难道料不到你不愿见她吗？”

弱池无奈地摇了摇头：“师兄，定妖刹底下的黑水想必是众妖所化，直通四海，从未出现过泛滥出去的现象。我们只能推人的命格，无法料到定妖刹的命格啊！你这俗事未了，还是去一趟吧。”

空明心中有些许酸涩。是啊，他们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维护这片大地，维护归水间的安宁吗？

于是空明掐诀，随着水光消失在会水堂。

果不其然，盼霜女正站在夜郎镇后山的冬青树下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