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问我心如刀割的感觉是怎样的，那便是如现在这样——

身体似浮在空中，被无尽的黑暗牢牢包裹，胸腔被掏出了一个黑洞，心脏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片冷冰冰、空落落的虚无……

梦里的我知道自己身在梦中，知道发生的一切皆是虚幻，但还是抑制不住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的无助的悲痛感。

泪水就像拉开了闸门，止不住地往外流。

“不要……不要……”

最终，我因无法忍受在梦中感知到的无穷无尽的委屈与难过，猛地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

我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身上的冷汗已将里衣打湿。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怅然若失的痛感仍在一点点侵蚀我。

努力稳住心绪，目光缓慢聚焦以后，我发现此时房间内昏暗无光，唯有一盏烛台还燃着。烛光摇曳不定，忽明忽暗。

“你……是做噩梦了？”

安静的空间里凭空响起一个冷淡的声音，将我从久久不能平复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我定了定心神，这才发现手里紧紧拽着一块衣料，紧张的身体正被半托在怀里。一双满是肌肉的手臂环过我的腰身，泪水已将袖子的布料打湿了一大片……一床莫名眼熟的被子正搭在我的身上。

我的眼皮不详地狠狠跳动了一下，因刚从噩梦中惊醒，动作迟缓，用力将目光缓缓向上移动，宋晏清熟悉的眉眼赫然出现在眼前，原来这时将我揽在怀中的是他。

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他的面容如同一块琥珀。

从我的角度抬头看去，他静静坐在那里，修长的脖颈上，喉结的轮廓清晰可见，线条修长流畅，仿佛雕刻而成。

我怔怔看着，想着这便是其他女人时常看到他的模样吧。

但落在我眼里，却只觉得恶心。

我想推开他，但身体还没有恢复足够的力气。

见我用惊愕的表情看着他，他的喉结滑动了两下，似是有话要说，但又止住了。

过了一会儿，待我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挣扎着从他怀中坐起来，用手掌撑着身体往后退到床边，与他留出一段安全距离。抬手囫囵擦去额上汗珠，然后低下头，保持沉默。

梦中之事是我初到景国时发生的，谭星阁中的寒冷与绝望，宋晏清的冷漠与无情，记忆极为深刻，数年来，我总会时不时梦到。

“方才回来，见你一直打寒颤，孤便……”大约是因为房中长时间的寂寞无声让人觉得尴尬，宋晏清开口说道。

“多谢殿下好意，但男女有别，请自重。”

宋晏清玩味地勾了勾嘴角，“你也知男女有别？”

我抬头冷冷看了眼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发声。

“羊羹中的药不会害人性命，只是让妇人无法受孕罢了……本就没打算与你有孩子。”方才梦中的话，此时又在耳边响起，仿佛一根刺，不偏不倚地扎在心口上。

宋晏清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语，阴魂般纠缠了我三年，我一直努力想忘记，但宋慕绾的诞生，让这句话成了我心头的疤，如何都遮盖不过去。

他愿意和任何一个女人生子，唯独不能同我……究竟是有多么厌恶向家女，才会让一个滥情的男人下定如此决心？

那碗冰冷刺骨的羊羹在阿父将我救回将军府后的三年里，反复洒在我的心中，直到一颗心彻底凉透。

“孤累了，要休息了。”宋晏清扯过一个枕头，摆放好，径直在我旁边躺下了。

与宋晏清如此近距离的相处，让我觉得恶心。我直接起身，利索地跳下了床。

“咚、咚、咚。”

房间的木门在此时响起，我走过去开门，门外出现了南宫霁清冷的身影。

“晚晚，我在隔壁听见你们房中有响动，久久未平，便过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我正要说无事发生，身后响起了宋晏清慵懒的声音：“晚晚，是什么人？”

我与南宫霁都不由惊了一下，我惊讶是因为宋晏清从来没有唤过我晚晚。

南宫霁惊讶是因他透过我的肩膀，看见了被褥、枕头、衣物等此时尽数凌乱无序的四处撒落着，宋晏清卸了发冠，长发随意披散。他身体微仰，双手撑着地面，睡衣系带松开，从布料的缝隙间露出健壮的古铜色胸膛，紧实的肌肉在暗黄的烛光下发出微弱的光亮。而此刻的我双颊微红，额间挂着细汗，叫谁见了不会联想出一副好生精彩的翻云覆雨图呢。

我陡然心惊，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