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川

微滇黔

"川，老师得跟你说个好消息!"川在班主任办公桌前站定，便听见这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声音。

“如果是奥数竞赛的话，我知道我是冠军。"川完全没有受到老师情绪的感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川的无感并非是因为这惊喜已经不再是惊喜。

彼时不知哪位同学受命去叫川，没注意到他手上正把玩着的物件，抱着开玩笑的本意狠狠地拍了拍川的背，结果是川没稳住，松了手。

那挂在钥匙扣上的拼豆从铁环处脱落，进行了一番悲哀的、并不完美的自由落体后四分五裂。

那拼豆是他和渝，也就是川的男朋友，一起拼的一对竹子。那可是渝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啊!就这么碎了!川只感觉心在嚎啕，脸绷着也有些酸。

原谅是不可能的，最多只是接受那个同学的道歉，虽说他也挺诚恳的一一甚至打算自 己拼一个还来。

大可不必。川想着，那天他和渝两个人研究了半天才搞了个半成品，他一个人估计得弄半学期。

不过渝似乎目睹了惨剧的全过程，川在教室门口往回看时，渝过去将他捡起堆放在他自己课桌上的碎片带走了。

至于周围的同学们见此情景是哪种懂得都懂的神态，川不好说。

兴奋到忘我的班主任当然不知道一分钟前闹哄哄的教室里发生的种种，她将川从丰富的心理戏中拉回现实:“确实是奥数竞赛的事，但你拿冠军只是这好消息的一小部分!"

川看着班主任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袋打开，里面赫然装的是两样东西:金红装边的是冠军证书，另一张是一份墨绿色的文件。

川接过文件袋细看，除了那张证书以外，还有的另一张是一份保送通知书。

“我已经告知你的父母了，他们为你感到骄傲，也说会极力支持你!"“班主任挥了挥手机，聊天窗是她同川母的对话。

看得出来老妈依旧很注意面子。川随意扫了一眼，在看见他母亲同班主任的聊天尽是些长篇大论地探讨自己、感恩老师的内容，直接在心里下了定义。

班主任见川的表情同她想的大相径庭，甚至说听到这个好消息该有的惊喜，或者惊讶，一分都没有，便问道:"川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我挺开心的。”川皮笑肉不笑。

当川手拿文件袋回到教室，渝已经坐回了座位上，他低头埋于桌面之下，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川将文件袋甩在自己课桌上便朝渝走去，渝跟头顶长了眼睛似的，在川走近前麻溜地抬起了头。

渝的同桌滇见此状，自觉地起身让出位来，轻车熟路跑去川的位置上坐去了，在此过程中还不忘朝渝挤眉弄眼以无声地起哄。

川趴在桌上，渝也在盯着自己的眼睛，随手抓了支滇散乱在桌上的笔戳了戳渝的脸颊，这种极其疑似逗弄小朋友的行为惹得对方奋起抓住川的手往他自己这边扯，并把川拉进自己怀里，然后不停地挠动川腰上的痒痒肉。

那支可怜的笔在川终于受不了了腰间持续细密的酸痒而松手时顺利落地，前排吃瓜的滇心里默默在渝账上记了五块钱。

川挣扎无果，才就地求饶叫停:“好了好了，我是来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的。川在渝放开他时，还出气似的在渝胸口上来了一拳。

“所以你要说什么?”渝意犹未尽，受了川的那一拳才堪堪收住。

“……我，被保送了。"川缓缓开口，说完便等着对方的回应。

“你...能不走吗?“渝经历了长久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

这话似乎触到了川的雷点，他烦躁地抓起滇桌上的另一支笔，考虑到笔主人的感受，没摔，只是在桌上胡乱地划来划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川抓了把头发，刚才在渝怀里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更得更毛躁了，“我家二老巴不得把我送走，越远越好!”

川有气无处发泄，便将愤怒尽数用在了音量上，他把最后的几个字吼得比同时响起的上课铃还大声，震的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们看。

这边停了一会儿。那支笔最终还是被狠狠地摔在了课桌上，弹起来老高。

直到老师进来了，一切才恢复正常。

渝就着老师转过身写黑板的空当往川这边靠，低着头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可是就我这毫不偏科的分数，别说什么同城了，能不能上大学都是个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