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则成听到刘铭的死讯时,已经是八天以后了。
这个消息是新来的副站长马彬带来的,他是情报处费卓尔的亲信。
他只是说刘铭因为一个女人而丧命,再问具体细节马彬说不清楚。
同时来的还有十几个情报处和行动处的人员,他们是来补充武汉站的。
余则成对马彬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安排纪纲等心腹负责监视马斌。
余则成独自来到烈女渡码头,遥望着重庆的方向,心情很是压抑。
刘铭是他的同窗,也是他的好友,这个结果是余则成万万没有想到的。
记得在上海时,因他与程小凤的交往,自己曾警告过他不要因女人翻船。
真想不到如今一语成谶。
几天后,余则成奉命和孟子义回到上海,戴笠让他帮助清理上海站。
离开武汉之前,
最近余则成在香港的一个上海故交王文强因倒腾股票发了大财,在外滩附近吃进多套房产。
他劝余则成把存在银行的钱拿出来投入伦敦设在香港的股市。
“把钱存进银行你只能吃点利息,但放进股市就不一样了,一年之内我保证让你成为百万富翁,甚至是千万富翁!”
余则成对股票市场一窍不通,但他相信王文强的为人,因为从爷爷那一辈两家就是生死之交。
余则成报考特训班时曾约过他,不过这位仁兄五行缺金,只认孔方兄,余则成只好作罢。
沒想到几年不见,王文强已经成为上海滩数得着的大老板。
就连威震十里洋场的青帮老大杜先生都让他三分。
余则成不想放过这个挣钱的机会,他把存在香港银行的所有资金,都委托给王文强打理,自己落得个逍遥自在。
孟子义到上海后,暂时住在了位于徐家汇的家里。
余则成不便回家,因为从他违背父命参加军统后,他那个犟驴老子就登报声明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
他依旧住在东亚饭店里,这里紧挨着黄浦江。
晚上窗外霓虹闪烁,江里不时游过挂着彩灯的汽船,心中很是惬意。
余则成这次是以军统上校特派员的身份来沪的,王方南不敢怠慢。
眼下上海站的突出问题是人心涣散,有人视王方南的命令当擦屁股纸。
首当其冲的就是落魄的姚斌。
自从被发落到上海站,姚斌失去了毛人凤这个保护伞,直接破罐子破摔起来。
前几天的一次抓捕活动中,因姚斌组行动迟缓,让敌人从眼皮底下溜掉了,这让王方南十分恼火。
王方南几次要拿姚斌开刀,以杀鸡儆猴。
不料姚斌又搬出毛人凤压他,王方南不辩真假,他电告重庆方面,要求派人到上海整肃。
余则成早已察觉到姚斌的反贼之心,上次是他碍于违纪在先,因压力屈从自己,这次一定不能再轻易放过他。
这天上午,他约孟子义一起来到了上海站,王方南早已在门口迎接。
一进办公室,王方南就满腹牢骚地历数着姚斌来到上海站的种种不是,直说的嘴角泛白沫。
余则成心中暗想,姚斌的确劣迹斑斑,但你王方南也不是什么好鸟。
就凭你收受贿赂,敲诈他人的一柜子黄金,就够枪毙五分钟的。
余则成装模作样的听完王方南的汇报,转头对孟子义说道。
王站长也是老军统了,如果证据确凿,姚斌该怎么处置不用我说了吧?”
孟子义明白余则成的意思,因为在重庆时姚斌和余则成各为其主,相互就不对付。
“余特派员放心,卑职知道该怎么处置!”
王方南谄媚地道,“今晚我在淮海路“成林酒家”略备薄酒,为余长官和孟组长接风,请一定赏光。”
余则成微笑道,“那就讨扰王站长了,恭敬不如从命,我们肯定赴约!”
说完余则成无示意地扫了一眼墙角处的保险箱,发现里面除了文件外,其它什么都没有。
他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原来自从上次失窃后,王方南心疼得几夜都没睡好觉。
思来想去只有把再弄来的小黄鱼都存进了银行。
晚上六点,余则成和孟子义准时来到“成林酒家”。
这是一家地道的本帮菜馆,是家近百年的老字号,一进门,二人便闻到了小时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