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从黄昏步入黑夜,可能是入了秋的缘故,感觉像是不过眨眼闭眼间,家家户户都已经点起了烛火。
因为客栈所处地位并不属于热闹的中街,有点偏小巷里的位置,所以热闹叫卖的声音并不大,反而老人乘凉聊天和小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对于刚从北边镇北关回来的杨怀安来说,真的是天籁之音,镇北关那都是金戈铁马之声,虽未战,但日日备战,像这般景象实在少见。
也正因如此,已经有庞大军队规模形势的游牧民族才不敢轻举妄动,证明着武阳国经久不衰,并没有因为长久的和平而懈怠。
过了边关杀了两个游牧民族的小首领,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绥阳郡内,这放眼天下,除了大理寺养的这十二个捉刀人以外,也没人敢干这种事了。
十二个捉刀人中,为了高额赏钱而不要命的,也只有这位听风客了,其余大多像瞎僧一样,是想办法开始找后路巴结阉党了,没谁在跟他一样傻乎乎还在一心一意为大理寺办事。
只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是大理寺收容的他,他一个自幼没有父母被师傅养大的孩子,从师傅走了以后,便没有了家,现如今大理寺就是他的家,只是家人有着不友好。
坐在二楼楼梯扶手上的杨怀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依旧在原地为自己超度的瞎僧。
家人不友好,那就只能除掉不友好的家人了,这样这个家就完美了。
外面的嬉闹声逐渐开始越来越少,看来是有人在遣散周围的人了。
杨怀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位,多年之前自己还是被师父护在怀里的幼鸟,现在不得不拼命长出丰满的羽翼来保护自己了。
师父是个怪人,最起码自己是这么觉得,喜怒无常的老头对酒丝毫不感兴趣,唯独热爱青茶,茶叶好不好炒的火候到不到位一试便知,都说品茶论道,但是他却不喜欢与人交集,冷了一张脸见谁都一言不发,唯独对自己,骂骂咧咧的刀子嘴豆腐心。
杨怀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个老头说去天上斩仙人了,也不知道天上冷不冷,会不会没有好茶叶喝,今年春节一定要多准备些好茶叶去坟前烧去才好。
似乎察觉到杨怀安情绪有变,坐在底下的瞎僧微微昂首,闭着眼睛手中把持着佛珠:“施主可能算自己命运?临死之前还能笑的出的人,不是疯了那就是有转机,可是后者?不妨跟老衲道一道其中缘由?”
瞎眼老僧从年轻时做恶四处漂泊一直活到现在面上光鲜,而且还收了一个此生有望练就罗汉体魄的徒弟,靠的是什么,靠的还得是他见风使舵机灵的脑子,谨慎的性格让他几乎没走错过什么路,这才越活越滋润,要不然他早就死在当年那场大火里了。
“命运我是算不得的。”
杨怀安毫不遮掩道:“外面大概有了三四个高手在,任谁看我都是九死一生,但是你信么老秃驴,善恶终有报,人或许算不得命运,但是命运肯定能算的到人。”
老僧人起身,轻轻晃动着有些发涩的脖子:“阿弥陀佛,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既然他们不敢擅自动手,那老衲先给他们打个样。”
老僧人微微侧脸对身后同时起身严阵以待的徒弟道:“元念,小心些,可撤出客栈一里以外等我。”
叫做元念的瞎僧爱徒点了点头后退至一旁,并没有直接离开。
“前辈,晚辈拜托您护好房间内的女孩,她虽然和我毫无瓜葛,但还是不要伤及无辜,也是一个可怜人。”
杨怀安突然开口,并不是对瞎僧所说,而整个视野里除了他三人外再无他人,连老板和店小二都被武良的人偷偷带走了。
瞎僧皱着眉头感知了一下周围,确实除了外面在黑暗中的几个高手外,再没有高手在客栈中,他不悦道:“你在装神弄鬼什么!”
谨慎到可以说都有些胆小如鼠的瞎僧,对这种感觉很反感,都让他有些烦躁,好像真的有绝顶高手在暗处一般,让他心里发毛。
对方并没有回复杨怀安,但是杨怀安似乎知道了答案,他笑盈盈的看着气急败坏的瞎僧道:“老东西,今天打不死你我也气死你!”
若瞎僧眼睛没瞎,现在一定会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杨怀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唯独这种让他畏惧的事情不可以,这点上很容易激怒他。
瞎僧气息沉重的双手合实,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低下头用额头抵在指尖。
“大慈大悲掌。”
双手缓缓分别向两侧拉,周遭气息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