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玖想了想，说道，“孙儿看来，外患虽急，但危却在内。”

太公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薛玖，问道，“为何？”

薛玖答道，“这次北齐的偷袭大获成功。当然有攻其不备的原因。但阳平东道，三关尽失，这不是北齐镇南王用兵如神就能解释得通的。”

太公点点头往前走，“接着说。”

薛玖接着说道，“固山关，飞鸟关，旗开关。三关险峻，易守难攻。这百年来，随着战事，城防修得是越发牢固了。百年锁国的这三处关隘，今朝说破就破了？其中必有人祸作祟。”

薛太公在自己常坐的躺椅上坐了下来，听薛玖继续说，“现在的西北，虽然三关全失，但阳平城却犹在。阳平城扼在东道的咽喉。阳平城只要不丢，身后哪怕是到梁川前再无天险，为了保证粮道不断，北齐也不敢绕阳平城而过。此时阳平城兵多，粮足，城高，将良。反之，北齐冒寒而来，千里馈粮，兵不愿久战，冻土不能深垒。眼前的气势汹汹，不过是为了好谈价钱而已。但不论谈得如何？北齐军半月后不撤，必败。”

“哦？”太公重复了句，“必败？”

薛玖面色毫无波澜，回答道，“如果是我在西北领兵的话，北齐必败。”

太公笑了笑。“那么危又在何处？”太公再次问道。

“在朝堂。”薛玖说，“这次的惨败和三关尽失的责任，一直负责西北防务的钟太尉是一定要扛下这口锅来的。但后面的事，关键就在魏皇了。是否会有主战派上位？魏皇是否还有光复三川壮志？朝堂上的震动，怕是超乎想象了。而若是保和殿因为西北的局势，乱了方寸，大魏也就岌岌可危了。”

太公看着薛玖久久不言，而后起身来到洛灵身边。拍了拍洛灵的肩膀，“好了，灵儿，让爷爷来吧。”

洛灵把手中的剪刀交到了太公手里。

“玖啊。灵儿一路奔波，也该累了。今儿个，你先陪她先回去休息。府里的事先不用管了。”太公说道。

薛玖与洛灵对视了下，而后行礼退了出去。

太公手里拿着剪刀不动，看着眼前的盆栽道，“叫季远过来。”

“是。”老管家应声道。

薛府正厅，薛家上下都聚在这里。

薛季远端坐在主位上，听着下边薛家各房当家人争吵着。不时用手搓一搓额头，这是他成为族长后，面对的第一件急事。

薛傲身亡在固山关后，薛家在西北的残存部曲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太尉府和大哥薛伯远也来信说，让薛家再招募五千精兵赴西北应援。

五千精兵尚且好说，只是这带兵的人选，着实让人头疼。

薛傲是上房的人，能力又出众，薛家人都很服气。可现在，薛傲殉国了，看看上房。薛正正走在通往三公的路上，顺风顺水，薛武此时在集英殿当着议郎，薛玖身体不好，薛维斗尚且年幼。上房实在是挑不出人来了。

于是各房也私下活动，希望抓住机会，为自己的子弟争取到这个校尉的位置。

“薛冬风勇武无双，可当此大任！”一人起身说道。

“老六，我得跟你说多少次？现在不是看勇武的时候。带队的人需要智勇双全，冬风不如北国稳妥。”二房的人反驳道。

“哼，薛北国做事瞻前顾后，怎么可能放心把部曲交到他的手中去？”三房的人反对道。

“北国果敢多智！哪里瞻前顾后？哼！我看你倒是头脑简单的不知进退。”二房人反唇相讥。

“你说什么？”三房那人怒道。

“好了，好了。”薛季远怒道，“议事归议事，不要吵！”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这时，老管家走进了正厅，对薛季远躬身说道，“四爷，老太爷请您过去。”

薛季远起身离开了正厅。

不一会儿，老管家又出现，请走了二房的当家人。接着是三房的当家人。

正厅越来越寂静，众人知道，最终的人选就要公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