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浸染着大地,金属撞击发出叮当,锵琅琅的尖鸣。一个齐兵刚攀上围墙就被上面的魏卒砍中一刀,他坠落前,想拉住一个魏军垫背,但仅仅是抓伤了敌人的面颊。接着就在不甘中掉了下去。围墙不高,本不致命,他却倒霉的撞了下边的拒马鹿角,挂死在了上面。
尸体旁,后边的齐军继续攀爬,不断的有人爬到围墙上,又不断有人掉下去。
齐军在巨大的人数优势下,终于占住了第一层寨门,继续向山顶推进。
孟处让攻占寨门的第一波齐军休息,身后的第二波齐军继续冒着箭雨挺进魏寨里的第二层防御。
这次隋飞箭而来的还有滚木,齐兵的盾阵很慢维持阵营,中箭者无数,损失惨重。
有想回退的,立刻被督战队取了首级。
后路没有,走得越慢,遇到滚木的风险越大。齐军嘶吼着,山上狂奔。冲到围墙下就人搭着人的往上爬,此处的土木围栏要比第一层矮上许多。
上面的魏军有拿着长枪向下刺的,专门刺人墙下不能防守的人。有拿着短刃阻止人墙上的齐兵登墙的,身后还有弓箭兵继续射杀远处,增援的齐兵的。
这第二层防御就像是绞肉机一样,不停的吞噬着齐魏两国年轻的生命。血肉与钢铁的较量,只有顽强的意志才能催人无畏向前,就如同夜里疯狂的飞饿,冲向熊熊燃烧的烈火。他们此时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所为何事?他们红着眼杀人,用刀砍中敌人的身体,用剑刺透敌人的胸膛,看着敌人恐惧,听着敌人哀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离死亡远一点。
而在那个身体被利刃捅破,口中溢出鲜血,恐惧的看着自己的敌人的眼中,人又难免升起一种,自己捅死了自己的错觉。这种错觉随着杀的人多了,麻木了,方才结束。
魏国的第二层防御开始松动,齐军更加奋勇。却在这时,山上冲出来一群魏国骑兵,冲散了齐军的阵形,分割了队伍的前后。
突然出现的骑兵,吓退了齐军。他们也不顾督战队和前方的战友,拼命的退了下来,直到第一层寨门方才拢住队伍。而此时,后继无人的第二层防御上的齐兵,已经尽数被杀,无论是抵抗还是求饶,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魏军骑兵没有再来冲击第一层防御,而是又退了回去。
孟处猜测,魏军兵力不足,就算夺回第一层防御,也守不住这么大的面积了。看来魏军的消耗已是极大,自己这边只需再加把劲就能成功了。
他命人把鹿角取来,冒着箭矢,布置在骑兵冲出来的路中间后。而后再次下令进兵,这次孟处亲自督军,他要一鼓作气的拿下彭鲤。
此时的黑夜开始微明,魏寨里的火把变得暗淡下去。短短的距离里,双方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
魏军在上面看见,齐兵再次结成盾阵,向自己一步步的走来。他们纷纷叫起身边坐卧休息的同伴,一个个的排好队形,准备迎击。
双手提弩,单手张弓,魏卒对着进入射程内的齐兵就是一通猛射。昨夜的故事再次重演,不同的只是倒下去后再也爬不起来的人的姓名。
围墙上下齐魏两军战做一团,魏军最后的杀招,骑兵也已经冲了出来。一个冲锋没有冲散齐兵,双方也就在这不大范围内混战到了一起。
都亮光了底牌的双方,拼的就是信念,虽然山顶上的地方狭小,齐军发挥不出兵力的优势,但齐军可以轮换,总有生力军加入,而魏军却是越来越疲劳。
之前的魏军依靠有利地形和武器,能以一敌二。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的形式慢慢的反过来了。
晨昏,破晓,旭日,中天,太阳自东向西走着,孟处的嘴角勾起了笑意,破山近在眼前,彭鲤再支撑半个时辰都难,那边的范田部,可以不必理会他了。钟离昊率军翻过这里的小山就可以直插双河城了,如果范田从对面赶过来找死,那岂不是更好了?
孟处美美的盘算着,却听见山下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唾手可得的山顶,看着齐军在自己身边往山下跑去的身影,他知道,他功亏一篑了。
“将军!”身边的人提醒道。
孟处咬了咬牙,命令道,“退。”